程青葱小心翼翼的在心底反省了自己一下,确定自己最近这一段时间在工作上从未出现过任何纰漏,于是又开口:“苏总……”“停车!”苏之念又一次在程青葱声音响起的时候开了口,他的声调远比刚刚来的凌厉许多,带着逼人的气势,不容抗拒。司机几乎是在他话音落定的那一刻,本能的就踩了刹车。苏之念根本不给程青葱和司机两个人任何开口的余地,直接指了指窗外,声音如同掺了冰:“都给我下车!”司机和程青葱两个人再次目光对视,只是这一次两个人的目光都还没停顿三秒钟,苏之念的声音再次冷冷的传来:“不要让我重复她的关心(5)宋青春站在公司的大堂里,盯着外面的秦以南和唐暖,眼睛眨都没有眨动一下,她看到秦以南替唐暖开了车门,替她系了安全带,还替她擦了脸上的眼泪……直到秦以南的车子开出很远,宋青春才将脑袋从窗外转回来,目光有些发虚的盯着前面的旋转门看了好一会儿,才迈着步子,走出公司。晚高峰的北京城,堵得一塌糊涂,宋青春怕七点之前赶不到苏之念的别墅,所以特意乘坐了地铁。她运气比较好,站了一站地,就找到了一个位子坐。她面前站着两个女孩,看起来比她年纪要小两到三岁的样子,大概正在上大学,其中一个女孩可能失恋了,另一个女孩在劝着她:“我觉得你还是放弃吧,他要是真喜欢你,他早就跟你在一起了,不会拿着考研当借口的。”失恋的那女孩没说话,但是眼底明显弥漫了雾气。另一个女孩继续说:“我知道你心里难过,我这么直接摊牌给你说,就是想让你早点走出来,你说你大一就跟他这么暧-昧的在一起,这都大四了,你打算在他身上浪费多少年的时光才罢休?”地铁到站,两个女孩下站,在他们走出地铁之前,宋青春还听到那个女孩用心的劝:“……你要明白,感情的事,是强求不来的,并不是说你好,别人就非要喜欢你,要不然也不会有情人眼里出西施这句话了……你何必要这么委屈自己……”地铁门关上,宋青春听不见了后面的话语,可是她的耳边却一直回荡着那个女孩临下车之前说的那句话。“感情的事,是强求不来的,并不是说你好,别人就非要喜欢你,要不然也不会有情人眼里出西施这句话了……你何必要这么委屈自己……”宋青春想着想着这句话,前天在接到秦以南道歉电话之后,她心底浮现的那种想要放弃的念头,再次爬上了自己的心头。回到苏之念的别墅,不过才六点半,距离七点还有半个小时,宋青春索性先回了自己的卧室。兴许是看到秦以南那般对唐暖的画面,她拿了头条新闻的喜悦,消失的一干二净。她倦怠的在床-上坐了一会儿,然后就打开了电脑,登陆了邮箱。收件箱里有99封邮件,那是秦以南三年前刚入部队,不能和外界联系时,他发给她的邮件,后来他可以带手机在部队里了,他和她就开始打电话发短信了,就再也没有发过邮件,可是他发给她的这些邮件,她却一直都保存的完完整整,这几年来,她不知道自己一个人,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到底看过多少遍。今天,她亲眼所见了一向脾气好的秦以南,在看到唐暖脸上的巴掌印时,全身迸发出的那股狠戾,像是要与全世界为敌也在所不惜一般。所以,秦以南是真的、真的很喜欢唐暖吧……比他口中说的喜欢,还要喜欢吧?她的关心(6)感情的事,是不能强求的……情人眼里出西施……何必这么委屈自己……在地铁上,听到的那些话,再次回荡在宋青春的脑海里。是啊,感情的事是强求不来的,如果可以强求,这个世界上大抵会少许多不如愿,不甘心,然后这个世界上,也就不会有那么多为情失落的人了。唐暖是没多好,可是在秦以南的眼里,她就是最好的,就像是秦以南其实也没多好,但是在她宋青春的眼里,就是最好的。她为了秦以南,心甘情愿的委屈了自己这么多年,甚至她以为自己可以这么一直心甘情愿无怨无悔的委屈下去。宋城自杀,宋家落败,在这三个月里,这样生死离别、大起大落的疼痛,几乎都是她一个人咬紧牙关硬撑过来的,多少次她想哭,可是都死命的咬紧牙关忍了过来。这段时间她其实过得真累,一辈子没有受过的嘲讽全受了,一辈子没有吃过的苦都吃了,她活了二十多年,一直都在用尽全部的力量去爱别人,在她最无助的时候,却没有一个人对她好,所以,当她今天看到秦以南那般呵护着唐暖的时候,她突然间觉得自己很可怜,那一瞬间,她突然觉得自己真的没有力气再爱下去了。若是说前两天她只是有了想放弃的念想,那么今天她是真的想放手了。那个女孩说的没错,家庭的突变,已经让她变得很委屈了,她不能在继续这么委屈自己了……宋青春想到这里,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一键全选了那些邮件,没有任何犹豫的按了删除。心脏在这一瞬间停止了跳动,宋青春指尖在鼠标上停留了许久,才看向了电脑屏幕,她望着空荡荡的收件箱,那一瞬间觉得自己心脏也跟着空了。道理每个人都懂,可是等到真的按照道理去做的时候,你才发现,那种疼到底有多疼,宛如抽筋剥骨。宋青春的眼底冒起了滚烫的刺痛,嗓子也变得有些堵,她忍了好久,最终还是没忍住,趴在电脑前,哭了起来。她追逐了他二十多年啊,他在她的生命里,就像是一个信仰,而此时,她把自己的信仰就这么硬生生的斩断了。她以后要怎么办?她以后还会遇到一个人,让她像爱秦以南这般去爱吗?宋青春哭了许久,许久,才止住了声音,她抬起头,看了一眼时间,已经七点十分了,她胡乱的抹了抹脸上的泪水,就进了浴室,她洗干净了脸上的泪痕,对着镜子深呼吸了好几口气,才转身冲着卧室门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