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多早就知道戴鸾翔的威名,知道这位名将,不但指挥作战极有水准,并且也是一位爱兵如子的好统帅。
败逃之时,抛弃自家弟兄的遗体,可不会是他应有的作风。
“难道这一回,我真的在正面作战的时候赢了戴鸾翔了吗?”
达多扪心自问,依旧不敢确定。
自己的兄长达利可还活着的时候,都未能战胜的戴鸾翔,就这样被自己战胜了吗?
现实太过魔幻现实又太过真实,通往京城的最后一道障碍——玄武门——就在达多的眼前。
抬头望去,城楼之上一柄黄罗伞盖之下,那所端坐着的人,不就是当今的皇帝吗?
现在唯一的障碍都已经扫除了,只要一鼓作气攻破城门或者是攻上城楼,拿住了中原皇帝,那大齐国就相当于被自己打下来了!
就已经实现了戎羌数千年从未有过的辉煌业绩!
还用得着去搭理什么戴鸾翔吗?
还不光是戴鸾翔,就连萧文明这种桀骜不驯的人也会匍匐在自己的面前!
一见此情此景,达多当机立断,立即决定放弃追击戴鸾翔的计划,而是转而攻打洛阳城墙。
攻打城墙的准备工作,达多其实已经做了一些了,只不过他做的并不充分。
但做了,总比没做要强。
达多一声令下,便有几队人马迅速从战线的后方用军马拖来粗制滥造而成的云梯、工程锤等简单的工程器械,开始猛烈地攻打洛阳城的玄武门。
粗壮的攻城锤撞击在厚实的玄武门之上,发出“轰隆隆”“轰隆隆”的巨响,一直传到城楼之上,吓得此刻正在城楼上观战的皇帝心惊肉跳。
他一面命令守城的军官赶紧调御林军上来护驾,同时守护城墙城门,一边立即在皇城司和亲信太监的簇拥之下,仿佛一颗弹珠从坡上滚下来一样,极其迅速而又流利的退下了洛阳城墙,一路畅通无阻,逃回了皇宫,钻进了安全的勤政殿内,不再出来了。
萧文明这才搞明白戴鸾翔在面见皇帝时候,请求皇帝登城观战的用意。
他之所以动员皇帝在城楼上观战,并不是认为皇帝对于提振士气有多大的影响力,而就是要把皇帝本人制作成最诱人的诱饵,引诱戎羌放弃对自己的追击,而转而攻击洛阳城墙。
为了实现自己的目的,作为封建王朝的一员将帅,戴鸾翔想出用皇帝做诱饵的这种狠招,也着实是了不起,甚至可以说是超越了时代了。
能够玩出这一招的,在这个大齐朝,恐怕除了戴鸾翔之外,就只有萧文明一个人了,而萧文明固然想的出这种损招,可以他的身份、地位和权力却又未必能够实行。
所以说能用这样的办法来进行终极诱敌的,普天之下也就戴鸾翔一个人了。
只有他一个人才能用出来的计策,别人自然也就无法识破。
还不光是中国通的达多,就连足智多谋仿佛长了一百个心眼子的冯天羽都未能识破,又更何况是戎羌其他的那些糙汉子了……
达多的本意是想实施后世所谓的“斩首行动”。
可是他对于中原军队的战斗力还是缺乏足够的估计。
野战,戎羌取胜自然是大概率的事件,可要论起对坚固城池的攻防战,中原军队的胜率就会大大提高了。
更何况,中原军队坚守的还是京城洛阳,不但兵员足够城池坚固,更重要的是这里是大齐国的都城,是朝廷最后的尊严所在,而那道城墙则是城中百姓阻隔灾难的最后屏障,守城的御林军当然会不惜一切代价地坚守。
因此,虽然戎羌的攻势甚为猛烈,然而攻城作战的进展却始终在原地踏步。
倒也偶然有一两个勇士,靠着云梯登上了城楼,却随即会被十倍、百倍于自己的中原守军砍成肉酱,从城楼上扔下来。
然后,便是滚木、礌石雨点一般砸下来,让今日原本并没有攻城计划的达多损失不小,并且还无计可施。
就这样,坚持交战了有一两个时辰的时间,戎羌这边终于后继乏力,昨日仓促制造起来的一些工程器械也损坏、消耗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