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年竖起耳朵,听着他的脚步声走远了。隔壁的帐篷里,拉链被拉开的声音反复响起几次后,终于松了口气,小心地呼吸起来。放松下来,才发觉背上已经湿了一大片,这会凉凉的,泛着冷意。她爬起身,咬着他刚才递给她的手电筒,就着那微弱的光翻了一包纸巾出来,潦糙地擦完汗,脱力地躺在睡袋上直喘气。几句话……却累得她脑袋晕晕的。不知道他这一次,听进去了多少?这么胡思乱想着,连什么时候睡着了也不知道。等再次有意识,已经是凌晨时分。篝火的火势减弱,倒映在帐篷上的火光只有小小的一簇。山里的夜晚,温差大,凌晨时更是寒凉四溢。戚年忘记钻进睡袋里,被生生冻醒。她凭借着本能,迷迷糊糊地把自己套进睡袋里,温暖的触感围上来,戚年只来得及满足地叹了一声,又沉沉地睡了过去。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外面吵闹得让纪秋睡不着。她揉着酸涩的眼睛醒过来,凌晨正是倦意正浓的时候,她懒懒地闭着眼,轻轻地推了推戚年:&ldo;戚姐姐,天亮了吗?怎么那么吵?&rdo;戚年浮在最浅层的意识像是被一个牢笼困住,浮浮沉沉间,被带入了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纪秋这一推没推醒她,倒让她在这样不安稳的环境下,神经紧张起来。纪秋手肘撑在睡垫上,半坐起来,侧耳听了片刻,嘀咕道:&ldo;是不是外面有人在吵架啊?&rdo;那声音,还不止一个。像是很多人,在为什么事情争执。纪秋一个激灵,顿时清醒了些。她往戚年身旁凑了凑,结果……听到了很细小的啜泣声。纪秋忙低头去看,黑灯瞎火里,什么也看不见。只有戚年啜泣的声音,渐渐清晰。她脑子一炸,第一个念头是‐‐堂哥对她做什么了?但理智一回来,她甩甩头,有些害怕地压低声音叫戚年的名字:&ldo;戚姐姐,戚姐姐?是不是做噩梦了?&rdo;戚年依旧没有醒来。纪秋胆子小,帐篷里唯一的光源只有外面篝火倒映的火光。这会一悚,被吓得也带了哭腔:&ldo;堂哥……堂哥!&rdo;刚呜咽起来,帐篷外就传来一道略微沙哑的声音:&ldo;怎么了?&rdo;那声音像是刚睡醒,含了几分慵懒。得到回应,纪秋一抹眼泪,犹带着几分惊悸:&ldo;戚姐姐在哭,我叫不醒她。&rdo;她不知所措地看着帐篷外:&ldo;我害怕。&rdo;纪言信也是被外面的吵闹声扰醒的。这种幕天席地的环境,他放不下戒备,只是浅眠。刚睡下没多久,那一队露营的人就发生了争吵,那声音越来越大,隐约有闹大的趋势。他原本是打算出来看看情况,经过戚年和纪秋的帐篷时,就听见了哭声。纪言信站直了身体,远远地看了眼那一处还会持续一段时间争吵的阵营,捏了捏眉心,缓解睡眠不足的疲倦感。&ldo;方不方便我进来?&rdo;话落,又解释了一句:&ldo;我来看看她。&rdo;衣服虽然压皱了,可还算整齐地穿着,没什么不方便。所以,纪秋只思考了几秒,便坐起来,掀开帘子。纪言信就站在帐篷外面,披着外套,手里还握着一个手电筒。七宝睡眼惺忪地坐在他脚边,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纪秋露了下脑袋,就被山间的寒气给逼了回去,冷得打了好几个冷战。纪言信弯腰上前,一手隔开帘子,半探进身体。手电筒往帐篷顶一照,明亮的光线立刻照亮了整间帐篷。他偏头看了眼纪秋。眼睛红红的,刚睡醒,还哭过,看上去跟可怜的流浪猫一样。&ldo;外面有一队露营的吵起来了。&rdo;他简单的解释,移开目光去看戚年:&ldo;吓着了。&rdo;纪秋抽了抽鼻子:&ldo;外面的声音吵得我睡不着,我以为天亮了,推了推戚姐姐……&rdo;后面的话,她没有再说下去。因为纪秋发现,纪言信后面那句话,并不是在询问她,而是很确定地告诉她‐‐戚年吓着了。她抿唇,顺着纪言信的目光看去。大概是深陷梦魇的缘故,她眉头紧皱,看上去很不安稳。就连抓着睡袋的手指都捏得紧紧的,用力到骨节都泛着青白。肤色白腻,脸上却病态得有些绯红。眼睑周围还有浅浅的泪痕,滑过她的两鬓。&ldo;梦魇了。&rdo;纪言信伸出手,想去松开她紧抓着睡袋的手指。刚伸到一半,想起什么,侧目看了眼眼也不眨盯着的纪秋,不含任何情绪地吩咐道:&ldo;转过头去。&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