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认真的哭。
比她生平数年所历的,每一次落泪,都由心而发。
时值寒冬,在山上寻不到吃食的野狼,必然于乱坟岗横行,啃食不得安葬的尸体。
一想到,万敬初那般美好的一个人,会先遭烈火焚烧,又遭狼群啃食,死无全尸,朱尧媛的眼泪,便更汹涌了。
她并不会嫌弃他遗容有损,她只是,只是心疼,单单纯纯的心疼,心疼他来世,会变成一个样貌有损,遭人于背后指点嘲笑的人。
她的奶娘,多年前,被皇后杖毙的那个老嬷嬷,曾跟她说过,此生的死相,便是来生的长相,所以,人要多做善事,多积福报,然后,才能相由心生,由丑变美,才能在下一世,一出生,就是个美人。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眼睛都哭肿了,丑的像只鬼似的。”
见朱尧媛哭得厉害,连气息,都有些不稳了,翎钧哪还敢继续?
忙上前半步,递了块手帕,到她面前。
“你这丫头总算是又会哭了。”
“以后,别总把事儿藏心里,捂得密不透风,那只会憋坏自己,急坏了亲人,高兴了敌手。”
伸手,轻轻的揉了揉朱尧媛的小脑袋,抓起她的一只手,塞进柳轻心手里,示意她去内堂。
“万敬初没死。”
“所幸那日,沐睿使人来给我送了消息,说你在街市,惹了沐德丰,不然,后果定不堪设想。”
“这得多谢你嫂嫂。”
“若非她早得了一些黔国公府密辛,使我早几日,和那沐睿有了些许交情……”
剩下的,翎钧没说,也没必要再说。
在场的都是自己人,邀功这种事儿,从来都只适合总在外人身上。
许是万敬初没死这事儿,对朱尧媛造成的刺激太大。
她突然就僵在了原地,傻了似的,眼睛失了神采。
柳轻心本欲拉着她的手进内堂去,不曾想,竟被僵立原地的她,生生拖了个趔趄。
“公主?”
习惯性的,唤了朱尧媛一声公主。
见她仍无反应,柳轻心忙回转身,搭上了她的手腕。
心脉骤停。
她真是做梦都没想到,这般积劳才会成疾的病,会出现在一个,朱尧媛这么小的孩子身上!
怪不得,翎钧要逗她哭泣。
怪不得……
这孩子,到底是背负了多重的负担,将多少人和事记挂在了心上!
“立夏,快来,快来帮忙!”
眼疾手快的扶住朱尧媛,柳轻心忙不迭的,喊了立夏一声。
翎钧“有伤在身”,帮不了忙,而且,朱尧媛终究是个女子,纵他是她兄长,也需得于人前避嫌,免使她名节有损。
将朱尧媛就近抱进一间有榻的房间,关门,使其于榻上平躺,除下靴袜。
柳轻心以最快速度,自腰间荷包里,取出了永不离身的应急用银针,往她的脚趾尖儿扎去。
“把血挤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