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红英的婢女叫做鱼肠,一向对陈红英极为忠心,陈红英看陆芜菱不爽,鱼肠自然看陆芜菱主仆都不爽。
之前繁丝偷笑陈红英,陈红英自己从来不注意仆婢,没有发现,鱼肠却看在眼里,自然心中暗暗为之不平。
到了晚上宿营,罗暮雪部属全都井井有条,搭营生炊,罗暮雪因想到陆芜菱吃了几天这些东西了,便带了几个亲兵出去行猎,好给陆芜菱做点肉汤喝,这附近离村镇不远,又靠近大陆,转悠了一会儿才猎得三只兔子而归。
之前宿营但凡有机会,他也好几次这般做来着,陆芜菱不以为奇。
可是在陈红英看来,却是为了款待自己,甚至是为了陆芜菱中午不受欢迎的桃子来弥补她,不由心驰神醉。
三只兔子炖了一锅芫荽兔肉汤,也只够主子们和小头领们喝的,陆芜菱自然是要给她家繁丝留的,自己喝之外便令繁丝也去盛一碗。陈红英顾忌自己的形象,自然不会让婢女鱼肠也去喝。
鱼肠平时也不在乎一碗肉汤,可受了这一天苦就不一样了,不免撅嘴撅得老高。
她不敢怪自己家小姐,却看繁丝更加不顺眼。
等到餐后盥洗,繁丝和鱼肠都去为自己家姑娘打热水,两人就有点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先是鱼肠装作不经意狠狠将繁丝撞了一下,繁丝差点被热水烫到,自然不肯善罢甘休,两人互相对骂了几句,竟至动起手来。
繁丝自然不是鱼肠的对手,幸而周围的士兵们都是罗暮雪麾下,虽说看两个年轻姑娘打架颇为有趣,但毕竟弱势那方是自己人,于是便上前去拉架。
这个拉架也是拉的偏架。
基本就是口中劝着:“二位姑娘,不要打了,年轻轻的,把脸抓坏了可怎么好?”
手里却基本是拉着鱼肠不让动手,而繁丝却没被用力拉住。
繁丝还算精明,不朝着她脸和头发招呼,尽是往看不见的地方用力掐,又朝她小肚子狠狠踢了两脚。
不过一开始的时候,鱼肠还没被拉住,繁丝脸上狠狠挨了两巴掌,脸都肿起来了,头发也被扯得乱七八糟。
所以,等罗暮雪陆芜菱陈红英等人闻讯赶来时,便见到被人拉住犹在叫嚣的鱼肠和蓬头乱发,脸被打得红肿,眼睛里含着泪的繁丝。
陆芜菱和陈红英的脸色顿时都变得很难看。
陆芜菱自然是心痛繁丝,立刻走过去亲手把她扶起来,低声问:“繁丝,你怎么样?可曾受伤?”
心里又痛又怒。
陈红英狠狠瞪了鱼肠一眼,却不愿因此落了下风,也奔过去作心痛状,道:“哎呀,我这个丫鬟最老实能忍,怎么生气成这样了!起了什么口角?”
说着偷偷掐了鱼肠的上臂一下。
恰好掐在已经被繁丝掐肿的地方,鱼肠痛得龇牙咧嘴,领悟到主人的用意,含泪说:“她……她说小姐你的坏话。”
繁丝怒了,道:“明明是你故意推我,我什么时候敢说贵客的坏话了!倒是你,故意嘲讽我们家姑娘的身份!这里这么多人,不是你一个人信口开河说了算的!”
罗暮雪对于自己竟要来亲自管两个丫鬟的口角很不愉快。
他对于陈红英主婢两个也看不顺眼。
但是事关大局,却不能把陈红英逼走了,且他作为主人,也不能欺客。
他看了一眼陆芜菱,这事其实女主人出面最好解决,训斥自己的丫鬟几句,再对客人说几句明为赔罪,实则不满的话,就会解决得很完满。
一点都不难。
可惜,陆芜菱似乎一点也不想这么做。
他知道她,她不是不懂,却不肯这般。
繁丝这丫鬟也确实对陆芜菱忠心耿耿不离不弃,难怪陆芜菱对她也是百般护短,比对妹妹还好。
可是繁丝却是个多事的。
看到陆芜菱一脸气愤,沉着脸色,他只好暗自叹口气,面上冷冷道:“胡闹!芜菱你带繁丝下去,给她拿点伤药,也好好管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