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莫惊春心中虽然思索再三,但也确实如皇帝对他的评语一样,他没有立刻做些什么。
而正始帝在回了宫后,便大袖一挥,让所有人都退下。
他坐在案前,两根手指死死按住额角穴位,只觉得今日朝会实在聒噪,恼人得很。
这药虽然有效,然后遗症确实大。
即便过了几日,依旧时不时影响着正始帝。
当夜,老太医来与陛下诊脉的时候,总算露出个淡淡的笑意,“陛下,明日您体内的药性,应该就能够彻底干净了。”
在听闻陛下冒然吞药后,老太医简直是魂飞魄散,忙将正在尝试的另外一种药方拿来尝试。
这是为了尽快将药性排解出皇帝体内。
之前的香料只是吸入,影响就非常巨大。但是吸入的作用起效太慢,故而正始帝才让老太医改成能够服用的药物。可是既然能够服用,这反应只会更加强烈,所以需要及时将过□□猛的药性引导而出……如今发觉能起效,老太医自然松了口气。
今晚是最后一夜,老太医依旧在外面守着,生怕陛下出了什么变故。
正始帝批改完奏章后,脑袋的浑噩确实减少了一些。
他屈指揉了揉,开始思量边关的事情。
朝中也不只是莫家两位大将军,去岁在边关安稳一年时,西南正和荒族在打。西南那片地方瘴气足,又过于湿热,朝中不少官员都认为那是蛮夷之地无需如此,更有直接训斥南人狡诈不可用。
只是公冶启却不这么认为。
凡天下国土,无处不可去,凡我朝之人,无处不可往。
江南一带,数百年前也不过是还未开辟之处,如今却已经是繁华盛景,不知为朝野供给多少钱帛,也将南人这个称谓再迁至百越荒族。
不过迁民,屯田,开辟尔,乃百年大计。
正始帝并未因此动摇。
他坐在椅背上沉默地看着外头的黑夜,直到子时过,方才起身,缓缓步入寝宫歇息。
公冶启原以为他会彻夜难眠,却是在刚沾到枕头的那瞬间便睡着了。
他跌进了梦里。
公冶启清楚这是梦。
因为他重新站在了长乐宫殿前,手中正拎着丽嫔的脑袋。
而在她之前,正有一个血肉模糊的人跪倒在身前,从那模样看不出来……但,思来想去,那应该是曾经的大皇子公冶明。
——“如果孤在你眼前将大哥也片成肉泥,不如来看看,是你先发疯,还是孤在疯?”
梦里,公冶启确实是这么做了。
他几乎将公冶明撕成碎片,又将发狂的丽嫔脑袋割了下来。
如此狂状,让原本支持他的许伯衡等人也不由得动摇,尤其是公冶启在那后更是屠了许家满门,如此狂态,实在让人无法接受。几番出事后,朝臣以四皇子为首,几乎要将公冶启绞杀……最后为人所救走。
公冶启在梦里漠然地看着那血流成河的恐怖画面,脑袋突突做疼,却是在想。夫子呢?
公冶启赤脚走在血海中,却是看不到莫惊春的身影。
他猛地睁开眼,阴鸷地盯着顶上龙帐的花纹,脸色恐怖至极。
…
西南的奏报传来,说是大捷。
皇帝按下朝臣的不满,让内阁拿个章程出来,好生安置当地打下的地盘。俨然是一副要好生经营的模样,尽管朝臣有些异议,但是许阁老却很是赞同。
内阁有着首辅拿主意,至少就不会扯正始帝的后腿。
只是这些时日,莫惊春一直细细观察着正始帝,却发现陛下的模样似乎一日比一日严重。
尽管他外露没半点痕迹,可是在莫惊春看来,正始帝眼下就如同一座隐隐将要爆发的火山口,不知什么时候就会来个大的,这实在是让人坐立不安。
就在莫惊春终于忍不住想要入宫求见时,正始帝却是不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