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这里到军区的路,还是那么远。
一路上林亦彤脑子里满满的都是都是关于房子的事,是,她此刻是真的很想逃,逃得远远的不再想不再理,也不再凭白受辱!可是不能。远的不说就说近的,哪怕是今日回去之后,她要如何跟母亲说?说就因为她的一时倔强,让她的亲生父亲在时隔二十年之后再次将她们母女告上法庭?!
她要母亲,怎么去面对?
浑身剧烈颤抖,心口的酸涩和剧痛都还没有压下,竟然就已经到了。
霍斯然下车绕过来替她打开车门时,看到的便就是这么一双有些迷茫,眼眶泛红的水眸,心口仿佛遭遇重袭,闷痛袭身,他薄唇冷冷抿着,单臂将她揽出车外,“砰!”得一声关上了车门。
傍晚余晖尽洒的靶场,空无一人。
枪还留在靶位台前,是有人练完后分组拆卸好的,霍斯然走过去几下神色冷冽地装好,将那纤小的身影揽到身前,把枪递给她。
“腰肩平稳,抵住肩窝,瞄准靶心……”他薄唇擦过她的耳冷冷低语,大掌握紧她的小手帮她摆好姿势。
除了在军区医院实训的时候这是林亦彤第二次摸到真枪,那冰凉的枪管刺激得她小手一凉,凉意直窜到四肢百骸,她心口狠狠一酸,托住枪托,水眸透过准星看到的靶心仿佛就成了自己的目标,想要狠狠的,毫不留情地一枪打死的目标。
“枪托不要抵着骨头,以防后座力太强……”他寒冽的嗓音带着一丝沙哑在她耳畔说着,却有着能将百炼钢化为绕指柔般的疼惜,“看准了么?看准了就扣动扳机打下去,里面有十发子弹……想清楚你在恨什么,想好了就打……”
林亦彤浑身颤抖。
她一双水眸死死盯着那颗准星上的靶心,眼眶一热泛起赤红,她也在想,她到底在恨什么。
是父亲吗?
是她同父异母的姐妹吗?
……不,都不是。
她恨的,是她自己的无能。
纤指颤抖着搭上扳机,伴随着“砰!”得一声震耳欲聋的枪响,胸口也仿佛有什么东西瞬间炸开,酸涩与绝望爆开在了胸腔里。而紧接着她没有停,小手微颤,压着胸口的剧痛将剩下的九枪连续打出去,在空旷靶场的上空,响成一片!
“砰砰砰砰砰……”
那强大的后座力,震得她胸口痛得快要碎掉。
许久之后她的小手还在抖,如果不是他托着她早就已经握不住枪。林亦彤没有想过这种感觉会这样酣畅淋漓,可酣畅淋漓过后,竟是无尽的苍凉与悲伤,齐齐上涌。
小手将枪颓然放在台子上,撑住,接着滚烫的眼泪就弥漫了双眼。
“我没有办法……”对即将来临的事,她无可招架,无力阻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