颁奖礼结束了,可之后的商业活动才刚到最激烈时刻。
开心此时颇有一种,“三奖在手,天下我有”的畅快感。还没等他们起身返回酒店,就有十几位来自好莱坞的发行商找上门来。而今天的他们给开出的价钱,也远远的超出了前几日与他接触的价格!
狮门影业开价200万买断其在北美及欧洲的发行权,并买断其在北美的录像带发行权。帝门影业愿意最高开到250万美元。依然没人愿意给予《中央车站》分成,不过开心也不在乎。
作为本届圣丹斯电影节最大的赢家,自然是不愁买家的。米拉麦克斯在帝门影业的报价上再加了二十万,270万美元,这已经快接近他们的底线了,可开心依然婉拒。
哈维?韦恩斯坦有些不高兴了,这个中国人太贪婪了,劝诫道:“开,我想我们的报价是最高的,再高谁都会有顾虑,毕竟这是一部外语片。美国观众不习惯看字幕,这是公认的。”
开心也不愿把谈判气氛弄僵,所有发行商中,米拉麦克斯对电影的追逐态度是最迫切的。
其他几家公司,都在电影节上有斩获,以往无往不利的米拉麦克斯今年却屡屡失手,至今也没有拿到一部重量级作品。而且电影节已经落幕,该卖的作品都卖的差不多,就剩下《中央车站》死捏在手里。他才是主动方,笑道:“哈维,别说那些没用的。你自己也看过电影,你认为会有观影障碍吗。实话告诉你,这部电影最先是英语剧本,我本来打算作为毕业作品在美国拍摄的,可惜预算差了点。你完全可以找几个配音演员重新配音。”
哈维?韦恩斯坦皱眉道:“那么你的心理底价?”
开心也不敢放松,前世听过太多关于这个大胖子的新闻,连冯笑刚都在上影节上破口大骂,说他是骗子。但米拉麦克斯的能力也是毋庸置疑的,他知道一个数据,在迪斯尼与米拉麦克斯12年的合作中,15次获得奥斯卡最佳电影提名,而《恋爱中的莎士比亚》、《英国病人》和《芝加哥》更是成功折桂。屡屡在奥斯卡上制造血案就是明证。在取得巨额票房利益的同时,公司还捧红了诸如索德伯格、昆汀?塔伦帝诺等一批新锐导演。连后世的《英雄》、《夜宴》等的北美版权,都是米拉麦克斯运作。所以哪怕明知道是黑-店,也有人络绎选择上门合作。
想了想,开心张开五指道:“五百万美元,可以放弃票房分成。但米拉麦克斯必须保证在北美给予电影至少五百家影院的正式放映规模,并且主力公关金球奖、奥斯卡。”米拉麦克斯背靠迪士尼这么大的金主,五百万美元还不够塞牙缝的,他认为开价恰到好处。
“不可能~”
哈维却瞬间炸毛了,即使他再看好《中央车站》,也不会答应这个价格。
“我的底线是三百万美元,买断除亚洲以外的海外发行权、录像带发行权、电视频道发行权等电影发行权的永久版权,米拉麦克斯影业愿意一次性给予300万美元……注意,是一次性。然后可以保证给予不少于两百家影院的上映规模。冲奖花费更大,得看上映后的效益和口碑,但也别抱太大希望,最多是外语片奖。”
300万美元买断费,扣除税后,等同于折合1800万人民币。相较60万的拍摄成本,这已经是暴富了。但开心依然不为所动,笑嘻嘻道:“你认为一部《纽约时报》评出的‘百年最好看的四十部电影之一’会只值三百万美元。”
这是美国媒体给开心送上的一份大礼,由IMDB和《纽约时报》一起评选出的这份榜单,《中央车站》正好位列其中,中国电影《霸王别姬》、《红高粱》也在其中。只这一份榜单,就足以让录影带收藏爱好者多买这一碟片了。
哈维?韦恩斯坦的心再次纠结了一下,“该死的《纽约时报》。”
谈判陷入僵局,开心折中道:“不如这样,我们保持联络,你好好考虑考虑。咱们柏林电影节上再见。”
大胖子哈维的心脏也再次一突,这是他首次面对“小人物”而无法完胜的局面,冷笑道:“你这么肯定能在柏林电影节上有斩获?”
神秘一笑道:“我们拭目以待。”他多少有些底气,如果说之前参加柏林电影节还需要报名,现在却是被主动邀请的对象。
“冷~”
这是抵达柏林后的第一个感受。
柏林全年几乎一半时间没有阳光,尤其以2月最为寒冷。气温不过零下一二摄氏度,但欧陆寒风劲吹,在户外呆上一会儿就会瑟瑟发抖。
难为了各路明星,从麦当娜到文德斯,穿着少得可怜的衣服,在寒风中走过红地毯,还得不时停下接受突如其来的媒体采访。
欧洲三大电影节,威尼斯对那些云山雾罩根本看不懂的艺术片青睐有加,戛纳包容性比较强,把商业和艺术性结合的很完美,柏林电影节的关键词是政治。而电影节高层从不避讳它诞生初期的冷战色彩,乌尔里希?格雷戈尔从1960年代开始就在柏林电影节组委会工作,当时的德国已经分裂为东西两个阵营。他更是直言:“电影节确实是冷战的产物,当初创办的目的非常明确,口号干脆就是‘自由世界的橱窗’。”
政治是柏林电影节诞生的大背景,而即便在冷战最紧张的年代,也没有任何政治势力直接干预过电影节的选片和评奖。
柏林电影节的评审机制强调尊重评委的个人意志,评委几乎都是资深电影人,会从电影艺术而非政治话题出发看待一部作品。评委每年都会有所更换,即便有个别评委从政治出发,而非艺术地评判作品,也不可能左右整个电影节。
在这里,曾经造就了张一谋、李案、贾章客、王晓帅、廖帆等等。
1988年,张一谋导演的《红高粱》摘取金熊奖,这也是中国电影第一次在国际电影节上获得大奖。但在国内,却引发了一场争论。部分观众认为它“靠丑化中国老百姓,博得了西方人的赏识”。
由此,只要中国电影在国际上获奖,“西方目光以猎奇心态看待中国”的观点就会被重提一次。但《中央车站》不是,哪怕最黑暗的人口买卖,也没有直接提出,而是隐晦顺带点名。满满的都是希望,都是寻真,都是阳光。
在美国耽误了一些时间,抵达柏林的时候,身边少了白小雅多了罗克敌和一个华人律师。
《中央车站》在美国电影节上斩获大奖的新闻,也随着白小雅回国,开始大范围的报道。
这并非消息渠道狭窄的九零年代,其实国内媒体早得到消息,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在美国圣丹斯电影节上拿大奖。立刻打电话给某局,询问是否过审的片子。一听审过了,好,没问题,那还不使劲的报道。只是苦于没有详细资料,报道也多在圣丹斯电影节的背景上。
白小雅回国后,一打打的照片、视频、资料纷纷往各大媒体送去。这次都不用塞钱了,你不报到,有的是人来报道。
这年头,影视公司还没有形成自己送宣发稿的习惯。甚至连采访、发布会什么的,都是在摸索着前进。山与海的新闻公关行为,完全是开心前世的所见,站在不同的高度上炒作话题,哪有炒不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