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陈晔霖回家之后,周潇潇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几乎整日躲在房间里,不像过去喜欢时不时的在他们面前刷存在感。
深夜,方亭回房路过时,从虚掩的门缝中看到周潇潇点了很多蜡烛,口中念念有词。
生怕周潇潇惹出事端,方亭毫不犹豫地冲了进去,使劲灭掉那一地的蜡烛。
没有获得周潇潇的一通责备,方亭松了一口气,一转头才发现周潇潇眼中的泪光,不知所措。
“陈伯伯、陈伯母那么好的人,为什么会死得那么惨?我……我是个罪人……我本应该在两年前就死掉的,我只会把灾厄带给身边的人……”
方亭不知道周潇潇为何会突然崩溃,之前还一副好生生的模样,他本该无动于衷的,却还是将这个女孩儿搂进怀里,呢喃道:“怎么能这样想呢,又不是你造成的,又不是你的错……”
诡异地,周潇潇嘴角竟现出一抹狞笑,眼底只有那些被扑灭还冒着白烟的蜡烛:“死了好,死了才最好,心里的罪孽就都不在了。”
“啪”一记冰冷的巴掌打在潇潇左脸颊上,她聚焦了眼神,如醍醐灌顶。
“人只有活下去,才有机会获得想要的东西。”方亭咬牙切齿地揪住潇潇的衣领告诫她。
捂着火辣辣的脸颊,周潇潇回过神来,神情悲怆:“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你应该恨我才是,如果你知道我做过什么,你会巴不得我死才是。”
“你个二十出头的小丫头怎么总说这些奇奇怪怪的话?”方亭已经快要掌控不住这个女孩儿了。
她眼中迸射着寒光,面向一片阴影里,语调没有起伏:“是我跟那帮高中生做了个交易,让他们教训一下方馨姐姐……你不必惊讶,就是我九岁那年。”
见方亭吃惊得说不出一句话,周潇潇转过脸现出一抹苦笑,继续咄咄相逼:“我九岁时就已经是一个刽子手了,活该我受报应。”
别说是方亭了,就任何一个哪怕心里阴暗至极的人,都不敢相信一个九岁的小女孩,会主导出这样残忍恶劣的事。
不,他不要周潇潇进行自我放弃。方亭恶狠狠抓住潇潇的手臂,使劲摇晃:“不是你,是我亲手杀死我妹妹的,可我也只不过让她解脱而已,馨馨天生对青霉素过敏——”
“我们的过往都不干净,但对馨馨,我非常后悔,所以,你给我好好活下去,别再说那种厌弃生命的话!”方亭自知恨意无法使自己得到解脱,死亡也无法成为一个终点。
周潇潇好像恢复了一点正常,可她仍然走不出自己营造的悔意,靠在方亭肩头絮絮叨叨:“那场大火没能掩盖掉一切,也没能帮到霖哥哥家的公司,终究是白费心机……”
“别再自责了,是我叫你这样做的,本以为判定意外,可以叫陈晔霖快点继承遗产,挽救公司……只是没想到……”方亭已经后悔叫周潇潇放那一把火了,没想到她如此不堪一击。
人是会变的,没有人是一成不变的。
只要活着就能得到想要的吗?可就隔着两堵墙,那个在陈晔霖怀抱中翻云覆雨的人,却始终不是她。
明明自己才是为他做了最多的人,明明林弋川什么都没做,奈何与他鱼水之欢的总不是自己,周潇潇时常出现幻听,她唾弃那种不知羞耻的声音。
拍完夜戏,黄佳齐亲自送童鸽到她家公寓楼下,一如往常,童鸽在与他道别之后,独自上了楼。
刚打开家门,迎面扑来的孙妍芝就朝童鸽挤眉弄眼地说:“鸽子,猜猜谁回来了?”
孙妍芝话音刚落,张青遥的身影就映入她眼帘,童鸽见状又惊又喜又惧,她左顾右盼畏首畏尾,赶忙奔向落地窗边紧紧拉上窗帘。
她这般反应不免叫张青遥有些失意,倒不晓得自己的出现是对还是错了。
“你不是走了,去了别的城市吗?”童鸽正要携张青遥坐下。
时隔没多少光阴,就不复以往了吗?张青遥倔强地伫立在原地,他反过来质问:“你就不问我去了哪里,做了什么吗?不问我为什么出现吗?”
“那你为什么回来?”童鸽直勾勾盯着他。
一时间冷却的热度又再次燃起,张青遥握住了童鸽的手,用自己手心的温度去温暖那只冰冷的手:“我带你去北京,我来带你走。”
全身一阵麻怵,她那双如星辰浩瀚的眸子浮动着微妙的光芒,却说:“你走吧,别再来打扰我的生活了。”童鸽奋力抽出了自己的手,背过身去。
孙妍芝立即朝张青遥使了个眼色,张青遥从后面抱住了童鸽。
“我什么都知道了,跟我走吧,去开创属于我们的天地,张丽也在北京等你呢。”
她眉头闪过一丝焦虑,仍是惴惴不得安宁,哽咽:“他爸爸得罪不起,会影响你的事业的,我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