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老抠倒在炕上,看着房梁上一排排的白蚁慢悠悠地爬过,心里一阵烦乱。
这个倒霉的于二姐,还没进门呢,就拿了他二钱银子,还有那壶被砸碎的酒,还有那一提请花婆婆说亲事用的鸡蛋,那可是二十个鸡蛋啊……个败家娘们儿!
如今可好,于二姐要嫁给那个穷嗖嗖的小李,那他花在这娘们儿身上的钱可不就白费了?!
不行,他绝对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刘老抠狠狠地点点头,做下了一个重大的决定。
刘老抠把心一横,从厨房拿出去年剩下却一直舍不得吃的两块腊肉,再从灶底下摸出几十枚灰扑扑的铜板,一一摆在桌上。
刘老抠打点好了一切,再拿出那个小本子,在上面用力地写道:
于二姐,欠刘老抠两钱银子,一壶酒,一提鸡蛋,两块腊肉,五十枚铜板
后面还留了很大一部分的白,估计是想未完待续。
就在刘老抠准备出门的时候,突然从桌子底下钻出一个小脑袋。刘老抠见儿子眼巴巴地看着自个儿手里的肉,忙把腊肉拿到一边,讪讪地笑道:“儿子啊,厨房里还有一块腊肉,等爹回来煮给你吃……”
刘小毛吸了吸鼻涕:“爹,三个月前你就这么说过……”
“呵呵,是么……”刘老抠觉得有些愧疚,他觉得自己为了一个还没到手的媳妇儿就抢走了自个儿儿子嘴边的肉,关键是还被儿子发现了,不禁有点儿小尴尬。
“爹,你干啥去呀?”还好刘小毛不是个死缠烂打的熊孩子,刘老抠听着儿子乖巧的语调长舒了一口气。
“去给你找个娘!”刘老抠拿着腊肉和铜板,壮志满怀地跨出门去。
刘老抠大步流星地走在街上,四周的人都下意识地揉了揉眼睛——这雄赳赳气昂昂的样子,还是那个贼眉鼠眼的铁公鸡吗?
刘老抠可不管别人的目光,他径自去了一家酒馆儿,沽了两壶上等的杜康酒,往县衙的方向走去。
青阳镇是青阳县的中心地带,所以按照刘老抠的脚程来算,从青阳镇西街到青阳县县衙,倒不是很远的距离。
青阳县是个小地方,又是个清水衙门,县衙里的事务也不太忙,不是这家汉子打老婆,就是那家儿子赶走瞎眼的老娘,要么就是哪家哪户丢鸡丢狗的,所以每当刘老抠来到衙门,总会有一种偷得浮生半日闲的快感。
刘老抠最近算是衙门里的新贵。
上一届县令刚走不久,新任县令乌大别就开始了一场权力的大换血。换血总是需要新人的,而刘老抠就是乌县令看中的新人。
没有人知道这个新来的乌县令为什么放着那一大把老儒生不挑,却偏偏看上这个游手好闲的刘老抠。
也许是刘老抠运气来了吧。有的人这样想。
可有的人却不这样认为。他们觉得刘老抠定是走了什么邪门儿外道的路子才得了县令的青眼的。可是据有心人调查,刘老抠并未往县衙拿过什么东西,相反,这老小子还拿了县衙里数量相当可观的手纸……
结果是,刘老抠的穷毛病依旧,不,是更甚。这样下来,大家只有闭上了嘴,或者是把话题转移到别的人身上……
可是就在今天,刘老抠竟然拿着酒肉喜气洋洋地往县衙走,这笑容,要有多欠揍就有多欠揍,这场景,要多玄幻就有多玄幻!
一定是贿赂县令来了!几个县衙里的老人不甘心地想着。
果然,刘老抠不负众望地往县衙后院也就是乌县令的起居场所走去。“县令老爷,快开门儿,我是老抠……”刘老抠娶妻心切,急吼吼地在门外就喊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