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一面相,从看到这个黄公子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他不是个纨绔子弟,更不是看到漂亮姑娘就走不动路的登徒子,而他吃饭时,多看了你几眼,无非觉得你是他的故人,你难道就没有看出来他看你的眼神不是猥亵,而是充满了惊欣喜和久别重逢后的激动。”
芸娘这么一说,子沫听得有些糊涂了,她把娘朝门外拉了拉,小声地问道:“娘,你的意思是,他就是赵寒衣可如果说他是赵寒衣,那他为什么不直接对我们说出来,还非要把自己说成什么黄公子”说到黄公子这三个字,子沫的口气里好像还是有些不屑,但芸娘她了解自己的女儿,这会的子沫心里面不知道有多高兴呢。
“唉,”想到来到这里了,赵寒衣还要隐瞒身份,芸娘不禁在心里叹了口气。看着子沫,她有心想把赵寒衣有可能现在是当今皇上的事情告诉子沫,但想想她现在还不了解赵寒衣为什么要隐瞒自己的身份,害怕自己万一告诉了子沫赵寒衣有可能是皇上这件事,会给赵寒衣带来一些本来可以避免的麻烦,而且她也想到:“如果这个黄公子真的是赵寒衣,子沫自己早晚都会知道的,我又何必在里面跟着瞎掺和。”
“娘,走吧,我快要饿死了。”说着,子沫就用手去拉芸娘,她不想在家门口再跟娘继续纠缠黄公子是不是赵寒衣这件事,不然如果黄公子恰巧从里面走了出来,那得有多尴尬。
芸娘笑着剐了下子沫的小鼻子,“你呀,就知道吃。”
子沫也不反驳,用手挎着娘的胳膊笑嘻嘻地朝街上走。
荣兴斋里人很多,还没有到午时,大厅里面已经坐满了人,芸娘跟荣兴斋的老板已经是老相识了,她拉着子沫从桌椅之间的缝隙直接穿了过去,径直走到柜台那。
荣兴斋原来的老板姓荣,去年的时候他正在后堂忙碌,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突然就倒在了地上,等店里的伙计把郎中叫来的时候,他就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还没有拉到家就一命呜呼了。
他人死了,可荣兴斋不能倒,但荣老板虽然娶了四房老婆,一辈子却没有生出个一男半女来,他这一走,二房和三房把家里面能搜到的钱财都搜了个干净,然后就各自跟着他们的野男人走了。荣老板的正房一辈子吃斋行善的,从来不出门,这男人一死,她就慌了神,在二房三房走的时候,她拉着她们不让走,她们把她的胳膊一甩,头都没有回。
这大房心里一急,坐在地上就嚎啕大哭,“这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呀”二房三房走的时候,四房就坐在客厅的椅子上拿着绣花针在那里绣她的花,看也没有看她们一眼。
这会,大房哭闹了,她再继续坐在那里不动觉得有些不像话了,就把针朝绣布上一插,把手里的绣活放在了桌子上,然后站起来,把大房从地上吃力地拉了起来,她边拉边说:“老爷死了,我们还得活下去。明天,我就去荣兴斋坐镇,你放心吧,咱荣家不会倒的。你呢,还吃你的斋,念你的佛,这挣钱的活我来。”
大房听了,把眼泪擦了擦,不敢相信地看着眼前这个刚刚进门没有几个月,她从心里面一直都不待见的小丫头。
说四房是个小丫头,一点也不为过,虽说她已经嫁给了荣老板,可毕竟只有十岁,在四五十岁的大房跟前,她不就只是个小丫头吗
第二天,这四房就把自己收拾了一下,到荣兴斋走马上任了,可别说,她管理荣兴斋还真是有法子,荣兴斋的生意不但没有因为荣老板的去世有丝毫损失,反而还日渐攀升。
这不,荣兴斋这会不仅包厢满了,大厅里座无虚席,就是荣兴斋的门口还有人拿着号在排队。
芸娘领着子沫到了柜台后,欠起脚朝柜台里面看了看,喊了声:“兰英”
正蹲在地上收拾花雕酒的兰英回头一看是芸娘,赶紧站了起来,笑着问她:“你今天怎么来这么早”
芸娘笑着说:“还不是嘴馋你们家的菜了,这隔了几道街,菜香还是飘到了我的鼻孔里,把我给勾来了。”
“你呀,我看自从芊大哥回来,你不仅气色比原来好,人也比原来活泼了很多。”兰英由衷地对芸娘说,子沫在旁边听了,也不禁转头看了下娘,还真是的,原来娘的脸上哪有这么浓浓的笑意
芸娘把两只手朝腮帮上一托,“真的吗那我现在是不是比花儿还俏,跟子沫一起走,是不是像姊妹俩”
芸娘这样说,兰英忍不住摇摇头,故作牙疼状,而子沫就干脆直接把脸转了过去,她真的不忍告诉娘她已经三十多了,不是十五六岁的女孩子。
芸娘看她们俩这样,故意干笑了两声,然后低下头问兰英:“我可不可以插个队家里面来人了,等着吃你家的菜呢。”
兰英摇摇头,说:“插队可不行,但做好后,我让伙计给你送去,你们就不要在这里等了。”
“哦,本来就是能送的。”芸娘小声叫了起来。
“我不加你钱。”兰英压低了嗓子把头伸到芸娘跟前说。
“这还差不多。”芸娘笑着点点头,然后看了看两边,道:“你就不准备再找一个,就天天守着这荣兴斋过吗”
“我上哪里去找,天天在这里,哪也去不成,而且家里面还有个老大姐。”兰英一脸的无奈。
芸娘想了一下,犹豫着问道:“你觉得我弟弟怎么样”
听到芸娘提到剑辉,别说兰英愣了,就连子沫都跟着张大了嘴巴,转过头吃惊地看着她娘。
芸娘挠了下头,拉着子沫,对兰英说:“菜你看着办,最好能快点。”
说完,不等兰英回话,她就拉着子沫朝外走,等出了荣兴斋,才又想起来,赶紧对子沫说:“你进去跟你兰英姨讲一声,让她给你拿两瓶花雕酒,钱等会跟菜一块算。”
子沫看了娘一眼,不情愿地又进到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