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主内的黑莲殿,说到底就是上刑的地方。邪教幻莲教从来不体恤弟子,弟子们做了错事,可不像名门正派那样有细细说教的待遇,而是直接被丢进这里,得上好一顿子抽打。
叶织十几年来唯一的好友赵羽半月前违了教规,被丢进这里领刑。算算日子,如今应该还有两三天的禁闭。
叶织想一出就是一出,她今天看到李黎长老在大殿上吃瘪,心情好得很,十分想和赵羽分享一番。于是朝黑莲殿信步而入,左右看门的弟子一看是这位母夜叉,嘴里嗫嚅了几下,到底没敢拦。
黑莲殿为了防止受责罚的人逃脱,墙高有足足两丈,换做上一世的尺寸,就是快七米:是两层楼还多的高度。,其上贴满了符咒,想要凭着法术翻过墙去,那是妄想。
一进黑莲殿,阴沉沉的味道扑面而来,其中似是掺杂着戾鬼的呼啸,而且绝不是幻觉——这里被酷刑虐待而死的人,难道还少了?死后阴魂不散,缠在这里呼啸,是大概率的事情。每隔半年,黑莲殿殿众总得费时间进行一番驱逐,把这些厉鬼打的魂飞魄散。可最多再过一两个月,嘶啸声又会响起来了。
黑莲殿分左右两进,右边是教门内弟子犯了教规处罚的地方,一旦领了责罚,不到十天半月,是不能从里面出来的。
左边则是外头抓来的死敌呆着的监牢,这里的刑罚没有时限,基本上是有去无回。
分隔左右两进的,是布满了血污、抓痕和法术冲击痕迹的墙面,曾经在这里的绝望可从此稍一窥得。
叶织倒从来没体验过被关在黑莲殿的感觉——她早背熟了幻莲教的教规,那些越界的事情,她碰也不会碰。如果真想做越界的事情,她反倒有各种狡猾的主意去钻教规的漏洞。
所以,作为幻莲教新一代弟子中资历最老的,叶织是一次都没体验过黑莲殿的恐怖。而好友赵羽屡触教规,是这里的常客,叶织因他而进来的次数倒是不少。一方面是探望,留神他不要被黑莲殿的人失手搞死——这是很常见的事情,一方面,叶织以奚落他的狼狈为乐。
叶织向右一转,进去沿着浓浓血腥味的小道一直向前,在一个不起眼的囚室里找到了赵羽,他关在小小的牢笼里,长长的四肢蜷缩着,可怜巴巴地困在里面,每隔一炷香,牢头还要向他身上泼特制的符咒水,叫他的鞭伤无法愈合,且伴以加倍的疼痛。
叶织笑眯眯地说:“让你还去同名门正派的女子恋爱。”
赵羽听到靴子哒哒而来,以为又是牢头,没想到却是好友幸灾乐祸之声,翻了个白眼:“说了那是李飞那厮诬陷我——你若没事,赶紧消失。”
叶织探了探脑袋:“说道李飞,我昨天可是给你报仇了,你怕是不知道。而且今天李黎那老头又吃了一大鳖……”叶织忽然打住:“等等,我看你现在困在这里,好像也没法儿专心听我讲——”
叶织退了半步,铮地从腰间抽出长剑,轻轻一划就毁了赵羽囚室外面的锁,她上前一把把赵羽拽起来:“走,我们回去说……嘿嘿,刚才你真应在场,看看李黎脸上那傻样。不行,今天非得开一坛好酒。当然啦,也不能太好,我看,你那坛抢来的紫樱就不错。”
赵羽愤愤道:“我就知道你早惦记我那坛紫樱了!你还不承认!”
那边牢头听得声音,忙忙赶了过来,见有人越狱本来要责骂,可第一眼就看到那眼熟的长剑:握柄处有一猩红宝石装饰作红莲的长剑,他心中便知不妙,抬眼看到剑的主人,果然是那个煞星。牢头不由地结巴了一下:“叶……叶左侍……这赵羽的刑期要到后天才能结束。你不能带走他。”
赵羽犹豫了一下,叶织脚步不慢,架着赵羽就走,一边冲牢头道:“没事,就早了两天时间而已。赵羽在你这儿都成了常客,你还计较这个干嘛?”
牢头无可奈何地作揖道:“叶左侍,您这样做……可不合规矩啊。”
叶织随意道:“罢罢,牢头,这点小事你要告,就去告吧。到时候教主怪你多事,可别来怨我。”
牢头哼唧了两声,最后到底也没敢去找教主告状。叶织在幻莲教里一贯横着走,明显是教主默许的,牢头去告状,万一除了教主的兴头,岂不是自讨没趣?
出了黑莲殿,赵羽见牢头没有跟上来,方才长长松了口气:“叶织,你现在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怎样,像不像个优秀的邪教教徒?”叶织扯开嘴角,故作邪魅地一笑,看得赵羽竟是一愣。
“咳咳,邪教,也不是这个邪教法吧……”赵羽很快回过神,咳了两声,转开眼睛。
叶织说完刚才那句话就想起了什么,没听赵羽说话,接着她架着赵羽的手一松。“你自己先走吧。”叶织说。
“什么?”赵羽目瞪口呆:“你到哪里去?你把我扔在这里。别人会以为是我自己从黑莲殿逃走的!”
“你要是害怕被抓,就自己回牢里呆着呗,呆到后天再出来。”叶织挤了挤眼睛,撂下这句话,扭头运功而去。
“诶诶——你不是抓我出来是为了讲李长老的笑话吗?”赵羽遥遥喊了几声,叶织已经拐过房角消失了。
“这家伙……”赵羽气结。
路边其他的教徒路过,看到赵羽衣衫褴褛、浑身是伤的样子,知道他是从黑莲殿里领了刑罚出来,都格外多看了他两眼。
赵羽比起叶织是有几分呆,但到底是四名教主候选人之一,自然也不是个纯良之辈。他冲斜眼看他的教友怒目而视:“滚!”
教友感知到赵羽的威压,知道不敌,忙匆匆溜了。
赵羽在原地站了几息,还是决定继续走下去,回自己的小院去——他刚才都大喇喇地从黑莲殿越狱了,这时候还灰溜溜的回去,岂不是要丢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