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虽然骄纵,但也不是蠢笨的人,即使没有人教她怎么做,也是一步一步走得稳妥恰到好处。我想这大概就是贵族风华最后的体现了。
“夫君,喝了这合卺酒,妾身就把华儿交给你了,你一定要好好待华儿。”
小白接过酒樽,一饮而尽,也没有任何的疑惑。
“今天公主也累了,臣就不打扰公主休憩了,先行告退。”
“你就这么迫不及待要离开本宫吗?今天本宫和你成亲了,难道都还不足以让我变得比司静寒更重要吗?她都要离开你去跟别人成亲了,你为什么还是对她念念不忘。她都做了些什么你知道吗?”
小白笑,“我和她之间不需要这么分明究竟是谁对不起谁,如果说对不起,你和我欠她的都多。”
兆华从身后一把抱住小白,“你别走。哪怕你不愿意碰我也没有关系,我已经折腰了,你就当可怜我一次,别叫旁人再来笑话我了。除了你,和我相关的只有我哥哥了,你不要总是这样待我,你怕司静寒伤心,你就不怕我伤心吗?”
我见到的兆华从来都是飞扬跋扈,从来也不曾露出什么弱态来,这一哭倒是越哭越厉害,先是抽泣,再是泪如雨下,最后竟然平日里最在乎的公主仪态也都顾不上了,抓着小白的袖子就擦。
小白慢慢哄着她,“好了好了,别哭了。我留下来就是了。”
兆华眼眶里面含着泪,“你自己说的,不能反悔知道吗?”
“好。”
兆华埋头在他的肩窝里面,小白的手轻轻放在发间,有一下没一下地梳着,这脸色也渐渐赭红,头顶上冒了不少的热汗。
我在屏风后面看着,其实情动这一事原来是真的不必男女两情相悦,不过一点小小的剂量便可有这样的效果。我看着小白和兆华,心里狠狠掴了自己一巴掌,骂自己一句,司静寒,你真是贱透了,连这样的事情也都拿来算计。
可是我也没有办法。
那大红的帷帐放下来隔住了所有的视线,红烛的火光摇曳似乎都在诉说这什么,日光之下,从无新事。不断丢出来的衣服传透着暧昧不清的气氛,那呻吟一阵胜过一阵,兆华的眼睛看向我,我突然发现我的眼睛似乎也蒙上了一层什么尘埃,竟然看不清她眼睛里面的情绪,也许是欣喜,也许是悲哀,也许是挑衅,也许是感谢。这些都不重要。小白背对着我,我看不到他的眼睛,所以我不是看不清他,而是看不见他的情绪。不知道为什么,心里那样的不安渐渐生出来。
我慢慢走出新房,屏风后面是一夜的春风,吹暖的是从来只有顺心如意的人,吹不暖的从来只有我一个人吧,这也是应当的,谁让我是个没有心的人。
小白在浴桶里紧闭着眼睛,我渐渐走近他。他拿着白布狠狠擦拭着身子,他虽然流――亡多年,可是多年来贵族生活养成的一些习惯还是保留得极其完整,他有洁癖,若是沾染了他不情愿的东西,便会这样狂虐对待自己,我看一些地方连皮都要蹭破了。
“何必呢?”
他突然睁开眼睛抓住我的手,“你觉得无所谓,我问你,今天兆华跟我说,昨天的合卺酒里面有问题,而这件事情是你做的。”他摇着头,“用女人来,我真是难以苟同。”
“苟同与否,不重要。手段什么的,只不过是一个过程,无论是什么方式,只要能得到结果,有什么是不能用的呢?”
“现在对于你来说,我也只是一个过程是不是?我对你的付出你竟然都看不见,我所有的忍耐都有极限,我永远不能容忍你这样利用我!”
“我早就说过,你对我的好只能像是拿包子给狗吃掉了一样,你可不能妄想它还能把那东西吐还给你!”
小白“哗”的一声把白布丢进水里,溅起来的水花隔绝了我们的视线。
“你滚出去,滚!”
我嘴角牵扯了一下,轻哼了一声,“你也终于有了叫我滚的一天,不要以为你做了什么我都不知道,你明知道我和师兄已经决裂了,这一回你倒是叫他来陪我去和亲。你是要他陪我给我添堵还是来监视我的,你自己心里清楚,管仲是什么样的人,你不知道吗?你不要觉得就比我高尚了,能玩政治的人,一样能把感情当作是筹码一样玩弄,谁也不比谁高尚。我自己自认低贱,什么手段都能用,比起这一点你还是差了一点,可是我一点也不觉得有什么可羞耻的,我从来就是这样的人。”
我再不想要看到小白的脸,也不想听他的解释。
兆华看着我,“怎么样,还是一样被赶出来了,看来你的分量也不是很重嘛!”
“公主也比我想象中要聪明,知道反客为主。”
“你会帮我无非是想要我手里的东西,其实要给你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反正你要的东西本宫不仅是给得起,也未必有什么大碍,只是本宫这个人呢很会记仇,本宫就是不想要给你。不管你要的是什么。”
我看了她一眼,“公主终究是太年轻了。不管我想要什么,不要觉得我一定要靠公主你得到,你不给,反而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