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定好要追下去,那么我们就不再犹豫,偷剑的那个猴子顺着山藤往下攀爬,并没有走多远,小妖自告奋勇,身子在空中一晃悠,连我的嘱咐声都没有听完,人便倏然往下沉去,我怕山谷下面会什么厉害的角色,也不敢再作停留,让朵朵帮我照亮下路,也顺着这粗粝盘结的藤条往下摸。
至于虎皮猫大人,这厮惯来喜欢独来独往,振翅一飞,说它去瞅瞅小妖,别让这狐媚子给人装到碗里去了,这话儿说完,自个儿也隐没到了黑暗之中。
说实话,在这样的夜色里,从悬崖上面攀爬而下,其实还是蛮危险的,普通人这般做,即使是在保险绳和登山道具的固定下,也是妥妥送死的节奏,即使是我,也是心中忐忑,不过这人一旦被怒火烧了心头,却也不会有太多的顾虑,想着自己被那毛猴子给耍了一遭,我心中就有说不出来的憋屈,于是在朵朵的陪同下,借着这样美好的月色,缓慢摸下去。
在攀爬的过程中,我甚至已经忘记了去思考,那些猴子到底是被惊吓奔跑呢,还是被人驱使过来偷我的鬼剑呢?
可见一个人在愤怒的情况下,千万不要快速下决定,这样的考虑,一定是最不全面的。
这些先不谈,我顺着山藤往下走,那藤条倒是蛮粗,而且一根接一根,这样往下攀爬,只要臂力足够,对于我来说其实倒不算是一件很难的事情。当然,我之所以敢下来,也是凭恃着自己一身的本事,以及刚开始炼就出来的阴阳鱼气旋。
当我能够很好地掌控住自己身上的力量之时,那种油然而生出来的自信,让我有勇气面对任何一切的艰难险阻,哪怕前面是刀山或者火海,也不过是洒然一笑而已。
如此攀爬,到了崖间半山腰的位置,悲剧的事情终于出现了——那从崖边一直垂落的粗藤,居然到此为止了。这事情让我几多郁闷,左右寻摸了一圈,只有四五米远的地方有一个坡型岩石,从那儿往内走十几米,才会再次出现大片墨绿色的玛瑙藤床,垂落而下。
不过好在有朵朵在,这小乖乖一路小心翼翼地护送着我,瞧见我这边儿没有路了,她便在后面推我,几下晃荡,终于通过荡秋千的方式,我身子一缩,翻腾一下,终于落在了那块崖间突出的坡型石上面。
然而我这脚步都还没有站定,身形的平衡还没有保持,突然一道黑影朝着我的手臂射来。
这黑影呈长条形,头颅烙铁头,全身碧绿,眼睛却似红宝石一般晶莹剔透,在月光之下,闪耀着诡异的光芒来,却是一条罕见的缅甸竹叶青。这东西或许是在对面就瞧见了我,早已蓄势待发,我一荡过来,它便弹射出来,一张嘴张得几乎呈现出180度,手掌般长。
但凡色彩绚丽的蛇类,一般都是剧毒之物,虽然这东西我以前没有见过,但是却也能够知道它的毒性剧烈,也不敢让它咬中,手一翻,直接将这蛇的三寸捏中。
这蛇的三寸,是它的脊椎骨上最脆弱、最容易打断的地方,我这手一捏,按道理它应该就挣扎不得,然而这玩意却违反常规的转头过来,再次张嘴咬。不过到了这个时候,已经轮不到我出手了,循味而出的肥虫子一口咬住了这碧绿之蛇的蛇唇,接着让人震撼的一幕出现了,那一米多长的绿色,几乎在一瞬间,通体变成了纸张燃烧之后的那种死一样的苍白。
碧绿之蛇几乎是在一眨眼的功夫里,失去了生命,那蛇身变得跟薄纸一般,毫无质感,我握在手里面,甚至都感觉不到什么重量。
此刻的肥虫子,真的是太毒了,这种毒已经超越了生物本性,简单而粗暴。
纯粹得很。
在肥虫子钻入这蛇尸之中吞噬脑浆的时候,我已经开始了下一步的攀爬,接下来的旅程倒是十分的顺利,十多分钟之后,我的双脚踩在了山谷肥沃的泥土上面,瞧瞧周围,发现这是一个肥沃的山谷,面积十分的大,几乎是一个小平原,四处都种着药草之类的植株,空气中有淡淡的药香味儿,中间还有几个起伏的山坳包。
那中间的区域,有一些颇有当地特色的茅草屋,里面有昏黄的灯光传来,十分黯淡,从上面看根本就瞧不出来。
当然,除了药圃之外,这山谷中还有许多参天的大树,在几个山坳包子的中间,我甚至还看到了高有四五十米的望天树,让人心中震撼,而我所在的这悬崖旁边,倒是有好多怪异的岩石,古里古怪,内中有好多空洞。
那空洞深邃曲折,隔四五米就有好些个,阴气森森,让人瞧着,感觉里面仿佛有魔鬼。
风呼呼的吹来,发出了呜呜的声音,如鬼泣一般,让人心中发毛。
我几步跳下了岩石,旁边是一片竹林子,并没有瞧见小妖的身影,至于虎皮猫大人,那更是不知踪影。我四处张望了一会儿,发现从东边走来了一队人,赶忙往竹林躲去,瞧见那些人走近了,是一列巡逻,这些人除了黑一点儿外,模样和缅北山林里面的山民并没有什么差异,唯有那额头,用特殊的颜料,涂出了很多白色的星星,在夜里面闪闪发亮,十分好辨识。
我瞧着这些手上提弓捉刀的巡逻队,心想在热兵器时代里面,若是打夜袭战,这些额头有星星的家伙,倒是一等一的好靶子,根本不用什么好枪手,辨识那刚刚过了新兵期的生瓜蛋子,灭他们也是妥妥的。
这些人想来都是神秘的黑央族的族人,瞧着那动作,倒是个个身手矫健,必然也是在山上漫山遍野撵野物练就的身体,瞧着虽然也有厉害角色,不过能够与之前我们遇到的御兽女央伦和那个黑衣青年比肩而立的,却并没有瞧见。
这个世间,并不会有那么多天才人物,黑央族年青一代能够出现两位如央伦这般厉害的角色,也算是兴旺了。
我蹲在竹林里,瞧着那些人说说笑笑地离去,背影消失在我的视线之中,刚要站起来,结果肩头被人拍一下,心儿立刻悬得高高,倏然而起,却见竟是小妖这妮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我的身后,嘻嘻地朝着我笑。我压低声音,问这小狐媚子,说怎么样,瞧见鬼剑落到哪儿去了没有?
小妖指着不远处一栋独立而处的茅草屋,说就在那儿,那死猴子抱着鬼剑,就直奔那儿去了,我到房间附近,刚要进去拿剑,有个老头儿咋呼了一声,我感觉我去的话,动静可能偏大,旁边又有巡逻队在,所以就先折回来找你了。
我点了点头,说那便是了,还真的有人指使那猴群过来,不过夺我鬼剑,是什么意思?
小妖耸了耸肩膀,说谁知道,说不定是别人感觉你这鬼剑实在是太过骚包了,起了那拿过来亵玩一番的心思了呢?我点了点头,瞧见巡逻队已经走远,我便顺着竹林前的苗圃小道往前走,一路开启遁世环,压低身形,很快便来到了那偏居一隅的小茅屋外面。
这种小茅屋跟当初错木克村的几乎一样,东南亚雨林里面潮湿多雨,房子多是离地半米而建,周边的墙壁是木板,做工并不算好,有的地方足有小拇指般粗的间隙,我悄无声息地靠近,然后找了一个透光的间隙,贴脸瞧去,却见一个又枯又瘦、满脸黄斑的老头儿,正坐在地板上。
油灯如豆,将房间里照得一片昏暗,这里面一片杂乱,到处都是散落的药罐和制药的原始器具,在角落有一个小孩一般大的毛猴,这小家伙正在啃着手上的什么东西,欢畅得很,至于我的鬼剑,则正被那黄斑老头儿捧在手上,仔细瞧看着。
那黄斑老头儿脸上除了黄色老人斑,还有白色的古怪花纹,这些花纹末端,则是额头上的星星,我数了一数,这星星足足有五颗,这个倒是很少见。他用抚摸美人儿一般的态度,仔细地摩挲着鬼剑那镀着精金的剑身,嘴中喃喃自语,眼神里充满了兴奋。
随着他的摩挲,我瞧见鬼剑之上,有淡淡的黑雾渗出,在空中形成了一头茂盛的老槐树形状来。
我阴着脸瞧,心中十分不爽,知道这老家伙应该是在想抹去我在鬼剑之上留下的印记。
这时去周遭查探地形和人员的小妖返回来了,在我的旁边打了一个手势,表示万事皆无,我心中一紧,收敛气息来到了门口,暗自默数三、二、一,然后伸手敲了敲门。
我这边敲门,里面立刻传来一声愤怒的问候,我不解其意,不过也能够大概明白意思,无外乎是责骂以及询问的意思,于是闭口不言。接着我听到几下起落,是那小猴子被支使过来开门,当门被拉开的那一霎那,我一脚蹬开,朝着堂中的那个黄斑老头儿冲过去:“还我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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