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如约脑补了下那个场面,忍不住笑出声来。温景然的确是这样一个人。她一个s市土生土长的人都不如他对s市的布局更了解,开在弄堂里的老牌餐厅;开在疙瘩角的台球馆;开在地下负二层的游戏厅……好像就没有他不知道的。只是他居然会关注娱乐圈的消息,这还真是让她有些新奇。边走边聊,沈灵芝的话有趣又生动,不多时就带着应如约参观完了所有的手术室。了解过手术室的布局,以及器械摆放位置,沈灵芝高效率地掐着点把应如约送进了手术室了解流程。整点开台的手术,所有医护人员都已在手术室里就位。病人已经进行了麻醉。沈灵芝带着应如约进手术室后,目标明确地找到正坐在电脑前的麻醉医生,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引得麻醉医生转身看来,她眯起眼,推了推身旁站着的如约:“付医生,这位是新来的麻醉医生,你帮忙带一下。”一听说是新来的麻醉医生,除了被沈灵芝拍肩引来注意的麻醉医生,室内所有医护人员不约而同地转头看来。胃肠外科的手术,主刀温景然,一助魏和魏医生,以及实习医生二三名。这么多双眼睛看过来,饶是应如约这种泡惯了医院的人,一时也有些难以招架。她尴尬地推了推罩在鼻梁上的口罩,庆幸口罩遮去了她大半张脸,否则此时脸上的羞窘怕是要暴露无遗了。她清了清嗓子,只能自我介绍:“大家好,我是今天新来报道的麻醉医生,来熟悉下流程。”她的目光落在被众人簇拥在中间,最挺拔的身影上。几乎只这一眼,她就能准确地辨认出温景然。他的鼻梁高挺,眼窝深邃,眼里似有光。这一窝医护人员里,只有他的眼神似笑非笑,没有一丝的陌生感。显然是早就料到她会被沈灵芝塞进手术间里,丝毫没有意外。魏和早就听说了今天报道的一批新鲜血液里有位温景然的小师妹,医院这次只招收了这么一位麻醉医生,听说还是以面试他站在时光深处24应如约跟过温景然的手术,那也是她医生生涯中的第一台手术。在a市,五十多岁的男性患者,胃癌。她进行术前探视,告知麻醉风险时,他从病房独立的卫生间里走出来,站在一片层层叠叠的光影里。那个时候,她才知道,这位病人从外省请来的专家是他。那台手术,温景然主刀,另还有一助二助从旁协助。麻醉医生是她。组成的是一个完全陌生,也从未有过契合的组合。应如约也像今天这样,坐在电脑前。屏幕上信息采集仪精密地记录着来自监护仪的信息,呼吸机也有节律地向病人输送氧气以维持病人的呼吸。她从屏幕前抬起头,放松有些酸涩的眼睛时,有一瞬间模糊的视野里,她先注意到的,也是他耳后那一处白皙的脖颈。修长的,如同天鹅汲水时,弯曲脖颈般优雅。相似的是,两次她都站在最初的地方。——甄真真在s大附属医院附近值完外勤,瞄了眼时间,心里盘算着这会她也算下班了,不知道能不能正好去医院和应如约一起吃顿午饭?如果就她一个人,毋庸置疑,她这会就能掉头开进医院的停车场耐心等如约下班。但关键是,这会她的车上,还坐着个阎王爷……副驾的车门,车窗半降。s市冬日的妖风随着汽车的行驶,呼啦啦地涌进来,灌着风,引擎声和风声混在一起,一片嘈杂。甄真真被风吹得鼻子都有些僵了,她揉了揉有些麻木的脸,提醒:“老大,能不能把车窗关上?”迟盛正在翻看现场资料,闻言,在烟灰缸上点了点他指尖的烟。言下之意是:“我在抽烟,不关。”甄真真咬牙,敢怒不敢言地翻了他一个大白眼。作为她的上司,每日差使奴役她也就算了。有一辆大切诺基,却非要坐她这辆破旧的小车。加油没有报销就算了,他又是个老烟枪,尤其是思考案子时,就算不抽烟也会点上一支烟。久而久之,甄真真以防自己这小破车被他烫出洞来,储物盒里给他备上了一个精致的小烟灰缸,每日在烟灰缸上铺湿纸巾的习惯快比每天喂养她家豆丁吃罐头勤快多了。结果呢?这大爷享受着她的伺候,依旧没拿正眼端详过她。迟盛看完一页的现场资料,终于抬起头来,漫不经心地看了眼不远处的标识牌。指尖的烟头轻轻点了点,燃烧了大半烟卷的灰烬尽数落入铺着湿纸巾的烟灰缸内,把白色的纸巾染得透出了旧时光的昏黄。“你开车也用爬的?”他眯起眼,讽笑:“那要四个轮子干嘛?给你拆两个还能省点油。”正好路口红灯,甄真真缓缓刹了车。挂了停车挡后,她松开安全带,把整张脸凑过去,就杵在迟盛的眼前。那动作豪迈又迅速,饶是迟盛,一时没有准备的情况下也怔在了原地。甄真真一脸怒容地指着自己的黑眼圈:“我跟着你熬了几天夜,现在案情告一段落又没有新发现,我不管,下午我要准时放假。”话落,生怕自己的表达不够准确,甄真真退离几分后扯着嗓子嚷道:“我!不!加!班!”“本来我是没打算让你加班。”迟盛往后靠在椅背上,手指落在调节椅子的按钮上往后退了退。他舒展了窝着的长腿,手肘撑在车窗上,眉目慵懒地看着她:“但你顶撞上司的毛病还没治好,要是这会不让你加班,岂不是要功亏一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