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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吴家那边坚决不肯松口，凝香叹了口气。陆成卸完驴车，暂且没抱车上的几筐沙果，边朝媳妇走边伸出大手晃了晃，一脸得意。凝香笑了，小声问他：&ldo;五百两？&rdo;&ldo;还有二十两零的。&rdo;果园又赚钱了，媳妇也要给他添丁了，陆成心情特别舒畅，扶着凝香往灶房走，揉着她小手说甜话，&ldo;明天进城存钱庄里，顺便给你买几匹好料子，做完月子该瘦下来了，好好打扮打扮。&rdo;家里银子越来越多，凝香不再管他，察觉他手越来越不老实，瞪了他一眼。陆成乖乖松开媳妇，跟孩子们去洗脸。吃完晚饭，阿木阿南跟姑姑回老院睡觉去了，凝香一家三口坐到炕上，陆成掏出银票给妻子数。每年果园卖钱，凝香都会喜滋滋地清点一番，这次果儿也笑嘻嘻地坐在旁边，娘亲放下一块儿银子，她捡起来摸摸，再放下去。&ldo;这些银子都是果儿的，等果儿长大了，给果儿买花布做很多很多新衣裳。&rdo;陆成稀罕死了自己的大闺女，将果儿抱到腿上，低头亲了一口。&ldo;也给娘亲买！&rdo;果儿最孝顺了，认真地告诉爹爹。陆成点点头。&ldo;还有妹妹！&rdo;果儿又摸了摸娘亲的肚子。陆成还是笑着点头，凝香微微皱眉。阿南要走了，她更想生个儿子了，不然外面肯定有人说闲话。生了儿子，堵住那些闲言碎语，往后再生儿子女儿都不怕了。&ldo;洗洗手，睡觉吧。&rdo;娘俩将钱罐子倒腾了一遍，事毕陆成下地，收起钱罐子，端水过来伺候媳妇女儿。收拾好了，凝香慢慢躺到了炕上。果儿还没困呢，乖乖躺在娘亲旁边，轻轻摸娘亲的肚子，&ldo;娘，你什么时候生啊？&rdo;最近小丫头每晚都要问一遍。凝香好笑地抱着女儿，&ldo;快了快了，果儿别着急。&rdo;果儿点点头，靠在娘亲怀里睡着了。哄了女儿，凝香慢慢挪到陆成这边，换成陆成哄她睡。大抵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凝香晚上梦到了一堆白花花的银锭子，特别大，挂满了家里的果树。她跟陆成着急地摘，怕被人发现露财，摘着摘着果儿领着一个男娃娃走来了，有模有样地教弟弟跟她一块儿摘。凝香纳闷地问女儿从哪捡来的弟弟。果儿脆脆地说娘亲生的。凝香瞅瞅男娃，低头看肚子，这一看吓了一跳，自己肚皮怎么瘪下去了？凝香吓醒了，屋里黑漆漆的。她重重地喘气，陆成跟着醒了，紧张地问她：&ldo;香儿，要生了？&rdo;凝香摇头，刚想说自己做梦了，忽然感觉下面……凝香深深呼吸，毕竟生过一次了，很快平静了下来，镇定地道：&ldo;好像是，陆成，你抱果儿去老院，再让翠丫去请产婆……&rdo;&ldo;我知道，你别急，我一会儿就回来。&rdo;陆成飞快披衣裳下地，点上油灯，连人带被子抱起女儿，大步出去了。凝香身上是中衣，她慢慢坐起来，抓过衫子套上，穿好了，前院传来翠丫急匆匆开门的动静，后院陆成大声喊二婶。那一刻，凝香心里出奇的平静。~天亮了。院子里，果儿紧紧攥着哥哥的手，杏眼盯着窗台，不知第多少次问哥哥：&ldo;娘生了吗？&rdo;阿南摇头，&ldo;没呢，妹妹别急。&rdo;果儿重重地吸了口气。这边有潘氏烧水，翠丫在老院做了早饭，叫孩子们过去吃，大人们肯定没心情了。阿桃阿木阿南果儿一边两个坐在木桌前，阿桃阿木自己剥鸡蛋，阿南先给妹妹剥。&ldo;哥哥快点，我饿了！&rdo;果儿着急看娘亲，想快点吃饭。阿南立即加快速度，就快剥完了，忽然听到小孩子哭，哇哇的，像妹妹张嘴大哭的时候。四个孩子一起抬头。&ldo;嫂子生了！&rdo;阿桃最先反应过来，放下鸡蛋，第一个跑了出去。阿木阿南紧随其后，果儿人小腿短，从板凳上站起来时姑姑已经跑没影了，舅舅哥哥正要跨出门槛。小丫头急着大叫：&ldo;哥哥等我！&rdo;既然没喊舅舅，阿木就当没听到，风似的追了出去。阿南迫切想知道娘亲生了弟弟还是妹妹，也继续往前跑。&ldo;哇&rdo;的一声，果儿哭了，孤零零站在灶房，仰着脑袋张着小嘴儿嗷嗷哭，又气又着急。&ldo;妹妹别哭，咱们快去看娘。&rdo;阿南听到哭声，吓了一跳，赶紧又退了回来。果儿立即闭上小嘴儿，攥住哥哥的手一起往外跑，白嫩嫩的脸蛋上挂着两串泪疙瘩。孩子还没收拾干净，陆成也不能进屋，砸着拳头在灶房里来回地走，一转身看到孩子们过来了，伸手拦住，&ldo;不行，现在还不能进去。&rdo;说完瞥见女儿脸上的泪珠，伸手帮她擦了擦。&ldo;哥哥不等我。&rdo;果儿没忘了告状，赌气甩开了哥哥的手。阿南担心地望着爹爹。陆成眼睛盯着门帘，双手分别搭在一双儿女头上，敷衍地揉了揉，&ldo;娘肚子疼，不许吵架。&rdo;果儿抿了抿小嘴儿。阿南松了口气。产婆抱着襁褓走了出来，脸上堆满了褶子，笑眯眯恭喜陆成：&ldo;恭喜陆老爷，太太给您生了个胖小子！&rdo;&ldo;给我看看。&rdo;陆成兴奋地接过儿子，先瞧了一眼，又急着问产婆，&ldo;孩子他娘呢？&rdo;&ldo;挺好的，太太身子硬朗，再等会儿就能进去了。&rdo;产婆笑道。陆成彻底放松下来，见四个孩子快将他团团围住了，哈哈大笑，蹲下去跟他们一起看。刚出生的男娃，再胖也胖不到哪去，小小的，特别白净，陆成的大手凑过去，一黄一白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陆成不高兴了，打开襁褓盯着儿子的小鸟看了两眼，忍不住嘀咕道：&ldo;小子长这么白做什么。&rdo;&ldo;哥哥舅舅也白！&rdo;果儿扭过脑袋，看着哥哥舅舅道。陆成在心里嘀咕女儿，小丫头懂啥，那俩都不是他生的。&ldo;像我嫂子。&rdo;阿桃突然道。&ldo;像舅舅。&rdo;阿南小心翼翼地摸摸弟弟头发，发表了自己的看法。&ldo;像我！&rdo;果儿不甘落后地道。陆成：……陆仲安凑过来看自己的侄孙，陆成余光里瞥到长辈，充满希望地问他：&ldo;二叔说像谁？&rdo;他的儿子，最该像他啊。陆仲安摸摸下巴，视线从侄孙身上挪到阿木脸上，来回瞅瞅，道：&ldo;外甥像舅，确实像阿木。&rdo;可把阿木美坏了，咧着嘴笑。陆成不死心地盯着儿子，越看越觉得儿子明明很像他。&ldo;眼睛像你们陆家人。&rdo;潘氏在屋里说了句公道话，桃花眼，长大了定是个爱招惹姑娘的祸害。陆成登时笑了，低头亲了儿子一口。大家都笑，只有阿南，瞅瞅弟弟再瞅瞅舅舅，眼帘垂了下去。外甥像舅，他就不像，因为他不是娘亲肚子里生出来的，他的眼睛不像娘亲也不像爹爹。当里面收拾妥当了，陆成抱着儿子领着孩子们进屋看媳妇时，阿南有点不想进去，站在灶房里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盯着落下来的门帘。第二次生，凝香轻松很多，躺在炕头，笑着看丈夫他们逗孩子，看了会儿忽然发现少了一个，扭头转向门口，问陆成也是喊孩子，&ldo;阿南呢？&rdo;阿南听见娘亲叫他，立即跑了进来，努力笑，凤眼里却有掩饰不住的难过。旁人看不出来，凝香最明白阿南的敏感，心疼极了，故意看看小儿子，认真道：&ldo;要我看啊，他下巴像阿南，长大了肯定跟他哥哥一样好看。&rdo;阿南凤眼一亮，噌地爬到炕上，看爹爹抱着的弟弟，小手摸了摸下巴。陆成与妻子对个眼色，懂了，跟着说哥俩像。阿南终于笑了，看弟弟也顺眼了很多……~母子平安，陆成请来柳溪村的徐守梁一家，晌午自家人先大吃一顿，洗三再待客。牛牛来了，孩子们又在院子里玩闹起来，玩够了过家家，要去大门外面堆沙子，阿木领头往外走，浩浩荡荡的，未料迎面撞上另一队浩浩荡荡的大人，穿着奇怪的衣服，像戏台子唱戏的。阿木盯着最前面的公公，愣了愣，在对方开口前明白了，扭头喊姐夫：&ldo;姐夫，唱戏的来了！&rdo;一定是姐夫太高兴，请了戏班子来热闹。陆成在后院收拾鱼，听了这话莫名其妙，放下菜刀，走到北门口往前面望。看到一群官爷，有太监有侍卫，其中与太监并肩站着的，正是萧珞的心腹侍卫楚刃。陆成在心里骂了声爹，不是答应等媳妇坐完月子才来接阿南的吗？可是再愤怒，陆成理智还在，吩咐翠丫去屋里守着媳妇，不准凝香起来，他大步过去。&ldo;敢问是陆老爷吗？&rdo;穿绛红衣袍的公公甩甩拂尘，恭敬地问。陆成愣住，疑惑地看向楚刃，见楚刃点头，他茫然地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