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闻言,面色顿时变了,“你要把梓安带去边疆?”
“这小子总不能一直待在京师,也该去沙场历练下。”万重山的声音沉稳,压根没有转圜的余地。
“战场上刀剑无眼,若梓安有个好歹,你是要逼娘去死不成!”万老夫人气急攻心,将手中的拐杖在地面上敲得咚咚响。
“母亲,梓安是我亲侄儿,我心里有数。”万重山说完,便是向着母亲抱拳行了一礼,礼毕只道了句;“时候不早了,还请母亲早些安置。”
说完,万重山转身离开了前厅,万母看着儿子的背影,心知儿子决定的事没有任何人能更改,想起唯一的孙儿要被他带到边疆那偏远荒凉之地,万母的心揪了起来。只冲着儿子的背影唤了句;“重山!”
万重山脚步微顿,却并没有回头。
轻舟醒来时,天色已是大亮。
“小姐,您醒了?”守在一旁的连翘见轻舟睁开了眼睛,顿时喜不自胜。
轻舟看着面前的连翘,有些许的恍惚,继而才慢慢回过神来,她刚动了动身子,便是一阵头晕眼花,连翘见状忙是开口;“小姐,您别乱动,大夫说您额头受了重伤,要好好养着。”
轻舟闻言,顿时想起万梓安曾抓着她的长发,挣扎间,她的额头撞上了柜角,疼的人差点晕过去。
想起那一场非人的折磨,轻舟的脸色慢慢变得苍白,她微微坐起了身子,连翘赶忙在她腰后垫了块枕头,好让她能坐的舒服些。
“连翘,昨夜里,是不是叔父来了?”轻舟嗓音很轻,对于昨晚的事,她压根不愿细想,虽然她那时昏昏沉沉,却也还依稀记得自己看见了万重山的身影。
“是啊小姐,你不记得了?”连翘开口,“奴婢听守夜的嬷嬷说,大将军刚进屋,就给了姑爷一脚,只把姑爷踢的半晌都爬不起来。”
连翘声音清脆,听在轻舟耳里,心头却是微微一怔,“叔父打了他?”
连翘点头,“听下人说,姑爷胸口被大将军踢了好大一块乌青,大奶奶瞧着直掉泪呢。”
轻舟听着,有片刻的失神,她轻掩眸心,也心知昨夜定是连翘跑去请来的万重山,不论她落到如何田地,身边总还有人忠心耿耿的护着她,她握住了连翘的手,只道了句;“好连翘,辛苦你了。”
连翘鼻尖一酸,摇了摇头,“小姐,辛苦的是你,奴婢只怕姑爷打了你第一回,还会再打第二回,这往后的日子,小姐该怎么过?”
连翘说完,吸了吸鼻子,又道;“大将军也不是天天都在京师,昨儿是赶巧,大将军人在府里,若是往后大将军离开了京师,这府里哪儿还有人能为小姐做主?”
轻舟听着连翘的话,也晓得连翘说的不假,昨夜里幸地万重山赶了过来,若没有他,即便自己被万梓安打死,也不会有人来瞧上一眼,更不需说陈府,倘若她在将军府没了性命,父亲也绝不会为了她开罪将军府,她卑如蝼蚁,往后的日子,当真是不愿去想,也不敢去想。
“连翘,若再有下回,你不要再去劳烦叔父和婶母了。”轻舟声音柔和,温声与连翘开口。
“为什么?”连翘不解。
“叔父和婶母,护不了我一辈子的。”轻舟说着,唇角却是露出一抹柔弱而憔悴的微笑,她的眸心温润中透着淡淡的凄楚,却并没有丝毫怨怼,而是逆来顺受。
连翘心底一怔,蓦然想起一事来,连忙与轻舟道;“小姐,奴婢还没和您说,大将军再过不久就要回边疆了,这一次,大将军会把姑爷也带去。”
轻舟闻言,微微一愣,“真的?”
“大将军还说,小姐养伤的这些日子,再不许姑爷踏足咱们的院子一步,等小姐养好伤,估摸着姑爷也要走了。”连翘说着,倒是眉飞色舞起来。
轻舟未嫁之前就已听闻万重山十六岁时以庶民之身参军,多年来驻守边疆,凭一己之力从最底层的士兵一步步走到如今,而他一手建立的万家军军纪森严,历来是“冻死不拆屋,饿死不掳掠”,便是这严明的纪律镇的周边胡族不敢来犯,甚至边疆曾有“撼山易,撼万家军难”(取自宋代岳家军)的谚语传回京师,无一不透着万家军铁一般的军纪。
轻舟还知道,万重山多年来一直是镇守边疆,回京的日子总是屈指可数,这一次若不是西北有流寇作乱,地方军无法镇压,皇上急召万重山回京,即使她和万梓安成亲,万重山也是回不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