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白修是他唯一可以托付的人了。
“我一直为方炎骄傲,为有这样一个儿子骄傲。他在武道一途很有天赋,人也很聪明——这一点,我不说他也知道。”方意行轻声说道。“我不知道他以后能够走多远,但是我知道他以后一定会走的很远很远。走到我们这些先辈都没办法看到的那个地方。”
“我坚信这一点,因为,他是我的儿子——虽然我这个做父亲的一直不能成为他的模样。无论我多么努力,都没办法做的比他更好。”
“我对方炎很放心,所以也就没有什么好说的。我的父亲,只希望他老人家保重身体,我知道方炎能够把他照顾的很好。我想请你带句话给陆婉——”方意行眼神哀伤,两行血泪顺着脸颊滑落,声音凄婉遗憾的说道:“我没办法和她当面说,当着她的面我也说不出来——我爱她。这句话我以前从来没有说过,以后也没有机会再说。如果现在不说,可能这一辈子都办法对她说出这三个字——”
“我方意行一生碌碌无为,死后不一定有机会能进方家祠堂。如果有机会进去,就在我的牌匾上面写一个好女人的丈夫,一个好儿子的父亲。”
方意行伸手去抓白修的手,哀求着说道:“替我带回去。”
“我会把它带回去。”白修点头说道。
“谢谢。”方意行声音微弱的说道。
他的手垂落下去,不舍的闭上了眼睛。
燕子坞方意行,战死!——
方炎总算是赶到了。
他看到了爷爷的徒弟王冬,他看到了自己的父亲方意行。
他看到的是两具尸体。
方炎披头散发,身上衣服破烂不堪,光着脚丫子跑了过来。
他的眼睛杀气腾腾,模样狼狈凶恶,就像是一个山鬼野人。
他跪倒在方意行的面前,不敢去触碰他的身体。脸色无悲无喜,就像是变成了一个白痴。
是的,方炎确实变成了一个白痴。
他没办法接受眼前的事实,他也不想接受眼前的事实。
他的父亲怎么会死呢?
他的父亲怎么能死呢?
“方炎,起床练功。”
“爸,这才刚刚六点,天都没有亮呢——”
“古人闻鸡起舞,鸡都叫三遍了,赶紧给我起来站桩,不许偷懒——”——
父亲是严厉的,因为他自己做不到,所以他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够做到。他把自己的全部希望和心血都放在方炎的身上。
这也是方炎心中对他有怨气,父子两人关系一直不是那么亲密的原因。
方炎和母亲陆婉的关系极佳,但是和父亲方意行却缺乏友好的沟通。
方意行喜欢板着脸教训儿子,但是方炎又完全不吃他这一套。觉得他顽固迂腐,不懂变通。两人的冲突时常爆发。
“方炎,你今天默写的《弟子规》有三处错误,去把它重新抄写三十遍——”
“是抄写错误的地方三十遍吗?”
“是把全篇抄写三十遍——”
“爸——”
“不许忤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