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盛露嫣的性子,本应该打声招呼的,可一想到昨日的事情,整个人就觉得哪哪都不舒服,恨不得闭上眼睛装睡,还得拿个帕子覆在脸上才好。不过这般做着实刻意了些,她便没有这般行事,而是坐正了身子,等着对方先开口。她想着,她绝不能露怯。虽说昨晚很尴尬,但此事只有他们二人知晓。只要她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马车在凹凸不平的路面上继续行进,傍晚的风是温和的,时而透过帘子吹了进来,夕阳的余晖也趁机映照在人的脸上。
许是为了盛露嫣考虑,马车甚是豪华,正对门的那一侧像是个软塌,可以半躺着。可是此刻,盛露嫣却坐得直挺挺的,寻厉坐在马车的左侧。两个人谁也没开口说话。
就这般坚持了一刻钟左右,盛露嫣实在是坚持不下去了,那种尴尬地感觉此刻也减弱了几分。她放松了些,侧头看向了坐在了一旁不讲话的寻厉,只见对方竟然身体微微靠后闭上眼睛休憩。
盛露嫣:……
白尴尬了。
立时,她整个人放松了几分,轻轻松了一口气。
很快,她的关注点转移了。话说,两个人成亲这么久,她还是第一次这般近地观察对方。虽说二人也同床共枕了几夜,可她基本上都睡熟了,即便是没睡着,那也是晚上看不清。至于昨晚,她紧张到手心冒汗,压根儿没注意观察他。
今日他穿了一件竹青色的常服,颜色看起来比那件深蓝色的常服还要浅一些。浓眉英挺,形如刀裁。鼻梁高耸,薄唇紧抿。夕阳的余晖时而洒在他的脸上,使得整个人看起来气质柔和了许多。
这一切得归功于那一双眼睛正闭着。若是睁开,整个人的气场就不同了。盛露嫣盯着那一双紧闭的眼睛看了许久,虽然此刻正闭着,但她也忘不了睁开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
犀利,冷漠。
睫毛倒是挺长的,像小扇子一般,在眼底处投下阴影。一个大男人,尤其是一个心狠手辣的大男人,竟然长着这么长的睫毛,甚是违和。
她正托着下巴看着,面前的那一双眼睛却突然睁开了。
盛露嫣没料到他会突然睁开,先是一怔,随后反应过来。她想躲,可她忍住了。加上昨晚的事,现在已经是第二件尴尬的事情了。她索性破罐子破摔了。按照寻厉的性格,她就不信她不提他会问出来。
“你醒啦?”盛露嫣强装淡定问道。
“嗯。”寻厉应了一声。
他刚刚并没有睡着,早已察觉到对方看过来。
“快到驿站了吧?”盛露嫣又问。
“快了。”寻厉答。
“哦。”
尬聊几句后,马车里便没了声音。
至于寻厉为何一整日都没见着人影,盛露嫣提都没提,寻厉似乎也没打算解释。而盛露嫣刚刚盯着寻厉看的举动盛露嫣没打算解释,寻厉也没问的意思。
两个人生疏得完全不像是刚刚结婚的小夫妻。
盛露嫣很自然地把视线从寻厉脸上挪开了。
就在她以为在下车前两个人或许就这样了,没想到寻厉开口了。
“接下来这一路要劳烦夫人伪装一下。”
盛露嫣对此很是感兴趣,问了一句:“那我的身份是什么?”
寻厉道:“京城彩衣坊的二少夫人,委屈夫人了。”
世家最重身份和门第,不知她心中作何想。若是不满,他们势必要换个身份。此刻虽然是告知,但也有商量的意思。若她真的不喜欢这个身份,他们赶紧换。
“彩衣坊原来是你的吗?”盛露嫣对自己的新身份没什么感觉,倒是对彩衣坊颇为感兴趣。
寻厉抬眸看了她一眼,没有回答。盛露嫣似乎想到了什么,立马否定了这个观点:“啊,不对,不是你的,是皇上的。”
寻厉倒是有些好奇了,问了句:“夫人为何这么说?”
盛露嫣道:“这铺子在京城中已经有年头了,里面做的衣裳品质和样式极好看,之前就听说是某位皇子府的。再想想如今宫中后妃的衣裳样式,隐约与这彩衣坊有相似之处,那就只能是皇上的了。”
听到这话,寻厉看盛露嫣的眼神中多了些什么。不过,他并未肯定盛露嫣的答案,当然了也没否定。
“彩衣坊的东家姓周,周二少爷和周二夫人成亲几年,此去是为夫人寻医看病。”
听到这番话,盛露嫣挑了挑眉,看来她跟着还有点用,至少她的病情还能拿来做借口。
不多时,马车到了驿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