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这时候半空剑华一闪“叮叮”两声点在赤魄鞭与制怒仙剑之上,一股柔和醇厚的真气沛然涌到。淡怒真人与红袍老妖俱是身躯一颤,剑鞭弹起,袖掌回荡。
淡怒真人乘势踉跄飞退,脸色惨白额头渗汗,制怒仙剑上蒙起一层殷红血雾久久不散。短短工夫,他已是从鬼门关前拐了一圈又回来,只觉得全身虚脱连手也不自觉的颤抖,背后道袍湿透。
淡言真人横身挡在淡怒真人前,海阔剑立于胸口,双目凝视红袍老妖,低声道:“师兄,我来。”
淡怒真人纵是不愿他冒险,自己也暂时失去再战之力,惟有颔首喘息道:“小心他的吸髓吮精大法。”说罢退到五爪金狮背上盘膝调息,由金狮护法。
所谓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淡言真人仅出一剑,却已教红袍老妖刮目相看。他嘎嘎冷笑道:“‘一怒言嗔’,阁下该就是淡言真人了!”
淡言真人屹立不动,静静答道:“是。”
红袍老妖悠然把弄手中赤魄鞭道:“没想到翠霞六仙中声名最薄的一人,居然是除去淡一外六仙中第一高手!老夫方才险些看走眼了,阁下比淡怒真人强了可不止一点啊。”
淡言真人无喜无怒,丑陋沉着的面庞上只有那双眼睛闪烁着清澈深邃的光芒,回答道:“翠霞一派藏龙卧虎,贫道与诸位同门各有千秋,不敢言大。”
红袍老妖嘎嘎一笑,道:“好,就让老夫再见识一下你这老道的修为!”手腕一抖,赤魄鞭昂然挺起,好似活物噬向淡言真人,一蓬血雨腥风幕天席地。
在淡怒真人遇险之时阿牛与秦柔的处境也不妙起来,唐森与两人激战三十多照面兀自收拾不下,不免凶性骤起,寻个空隙祭起脖间所挂的“青冥白骨珠”。
这珠子共是二十八颗串联而成,暗合二十八星宿天象。每一颗白骨珠皆是唐森经年炼化,饱藏邪力凶气,乃上千生灵精血浸润,方有今日之功。
珠子飞到空中立时散开,以二十八星宿方位罗列,斗转星移幻化成天罗地网罩在阿牛与秦柔头顶。两人但觉眼前一暗,惨绿色光雾翻腾汹涌迫面压到,四面八方杀气冲霄阴风刺骨。
阿牛将秦柔护到身后,双目穿透面前重雾乱影紧紧盯着青冥白骨珠,口中真言低诵沉金古剑御风披霞冲上云头,却也是祭起了御剑仙术。秦柔毒伤初愈本不宜妄动真元,可这个时候也顾不得许多,伴着阿牛的仙剑一并打出九雷动天引。
一时三件魔宝仙器龙争虎斗,渲染得夜空光霞盛绽,风云悸动。阿牛与秦柔联手一气破了青冥白骨珠设成的西方七宿,九雷动天引的法力渐弱,却是秦柔力不能支。唐森驱动白骨珠乘机反扑,全仗阿牛的沉金古剑一力支撑。
阿牛头顶水汽蒸腾,真气已有枯竭之虞,左手剑诀猛画几道催动仙剑勉力一挺,将青冥白骨珠逼退些许,借机喘息道:“阿柔,你快走!”
秦柔哪里肯退,坚定的摇头道:“不,阿牛哥,要死咱们也要死在一起!”说罢身剑合一,大雷怒剑烈焰飞散直撞向唐森,大有不惜拼个同归于尽保全阿牛的意思。
阿牛目眦欲裂,大叫道:“阿柔!”心神一分,那青冥白骨珠重又迫近,滚滚妖氛无孔不入渗透进仙剑筑起的光圈。
蓦然,高空上月隐星淡,却有一缕飘渺激荡的琴音传到。纵然是坐忘峰头乱云跌宕,喊杀震天,可仍掩盖不住那缕悠然琴声由远而近。只不过,在众人舍死忘生的激战里,谁也没有闲心去关注有人抱琴踏月而来,投身滚滚乱世中。
唐森见秦柔合身飞击,笑呵呵的面容不改,左手虚按召回北方七珠组成北斗七星之状锁向她的娇躯。就在他志得意满以为胜券在握之际,眼帘里掠来数道赤色剑芒,犀利如电轰击在青冥白骨珠上。
唐森耗尽心血炼化的七颗白骨珠竟禁受不住那剑芒一击,转眼之间化为齑粉,漫天的妖焰为之一清,而那琴声穿透漫漫黑夜渺渺茫茫,仿佛没有尽头。
唐森大吃一惊,收起残留的青冥白骨珠撤身抬头向剑芒起处观望,实在想不出翠霞派除了淡一真人与曾山这两个闭关的老不死外还有谁能在举手间毁了自己的法宝?纵是心中恨入骨髓,可他的脸上居然还是乐呵呵不见怒色。
阿牛与秦柔则是又惊又喜,只看见远处一道褚色身影飘然凌风,怀中抱着一具古琴,手指弹放间光芒四射群魔辟易,周遭的那些南荒魔门高手一触即溃竟不能阻他片刻,在剑芒威迫下不得不潮水般避向两旁。
在那人身后随着一素衣妇人,容颜娇好,体态轻盈,手中仙剑舞作飞花,更增声势。两人一前一后倏忽而近,阿牛望着那道褚色身影竟是呆在当场!
他几乎以为自己是在做梦,难以置信的伸手猛揉了揉眼睛,发现自己并未因久战眼花看错了人,脸上才现出欣喜若狂的笑容大声叫道:“丁小哥!”
来人正是丁原,他与和婉一路从碧澜山庄赶来,远远就看见阿牛为青冥白骨珠所困,因此发动天殇琴一举击破唐森七颗白骨珠,解了秦柔之危。
唐森看清是丁原,不禁更加惊讶。他原以为破解青冥白骨珠的需是哪个翠霞派耆老,没想到站在眼前的居然是个比阿牛更年轻的青年。他嘿嘿笑道:“小娃儿,你是谁家弟子,年纪轻轻的能练到这样的本事实在不容易。不过你毁了我的仙珠,没办法,这笔帐老夫是一定要与你算算清楚的!”
他还想滔滔不绝唠叨下去,可丁原不比阿牛,凤目含煞冷冷道:“我没空跟你罗嗦,看在阿牛与秦姑娘未曾受伤的份上放你一条生路,快滚!”
唐森何时被一个小辈如此呵斥,心底杀心大炽,连连点头道:“知了,知了。老夫这就走,这就走,不挡你们的正事!”嘴里说着,暗地里魔气催动二十一颗青冥白骨珠电射而出,扑头盖脸打向丁原。
丁原见唐森虽面含笑容可目光闪烁不定,便料他会使诈,见他贼心不死再次祭起青冥白骨珠妄图偷袭,嘴角浮起一抹轻蔑笑容道:“米粒之光,何足道哉?”怀中天殇琴悠然鸣响,宛如高山流水的琴音中释放出一束金色滚雷轰然在空中炸开,迸出无数缕光芒。
那二十一颗青冥白骨珠无一幸免被金光卷裹进去,刹那灰飞烟灭连残渣也不留半点。唐森被天殇琴发出的惊人雷罡震出三丈多远,脸上笑容荡然无存,取而代之一片惊骇之情望着丁原怀中古琴叫道:“知了,知了!天殇琴!老夫曾在一百多年前亲眼见过一次,那时老夫年纪尚轻,也算得玉树临风,风流倜傥,不比那雷不羁逊色。蒙羽翼浓羽教主看的起,老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