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音在如滔天浪潮般的欢呼声中几乎无法听到,但李郃身后的数十名虎军骑士却都看到了杨堇的动作,一齐将长枪竖提,跟着高声喝道:“虎威!!!”
李郃本想让虎军士兵用军中的齐喝震住周围京城百姓的声音,却忘记了这次入城的只有几十骑,而周围是京城以万计的百姓,如何能震得住?
结果,虎军骑士开始高喊“虎威”之后,满城的百姓也都跟着喊了起来,本来七七八八的欢呼声,全部汇成了这俩字。一时间,满城尽是“虎威”声。其声之大,传震十数里。
今曰过后,京城坊间便开始流行这么一句歌谣:
“北定胡蛮南平乱,
生擒胡汗俘贼王。
待到功成将军归,
满城尽是虎威声。”
京城主街旁的建筑物上皆站满了为迎接虎威将军而欢呼的百姓,但也有些人却并不如其他人一般狂热,而是在旁边的就楼上冷眼旁观。
比如主街旁一家酒楼上,四层靠窗的包间内,两个人便刚刚把窗户合上,虽然外面的嘈杂高喊声仍旧震耳,但毕竟隔绝了部分声音,相互说话可以听见了。
“疯了,真是疯了!这群人,都疯了!”一个富家子弟打扮的公子哥忿忿地说道。
包间中的另一人不急不缓地呷了口茶,道:“王爷,你生什么气呢?现在的大夏国需要英雄,那些百姓的心里需要英雄。”声音尖细难听,一点都没有男子该有的阳刚。
“哼!为什么当英雄的,总是他!”那位年轻的王爷气急败坏地道,“现在他不仅在军队里、朝廷里有着极高的声誉,连平民百姓都如此推崇他。再这样下去,韩家的江山,迟早有一天要姓李!范总管,你难道就不急吗?”
原来另一人就是宫中第一总管范荐。
“王爷啊王爷,他要当英雄,就由得他去当。也没有人可以当得比他更好了。现在大夏国千疮百孔,到处危机重重,让他们顶在风口浪尖,卖命卖力,我们何乐不为呢?”范荐尖声细气地道。
那年轻王爷道:“让他当英雄?说的轻巧,现在他们李家在大夏国无论军力、政力还是势力范围,有谁可挡?如今那李二更是硬向朝廷要了个西南总督去,等到全国都无事后,恐怕遭殃的就是我们了!李家可从来没有善男信女!”
范荐道:“嘿嘿,要和李家硬拼,在大夏国,无论是谁,无论是什么时候,那都是自寻死路。他们拼死拼活打江山,我们当然不能去和他们拼,我们得智取。”
“你说话怎么和我母后一个调调?”那王爷狐疑道。
“呵呵,王爷,少安毋躁,虽然目前我们处于劣势,李家风光无限,但物极必反,总有我们反戈的时候。”范荐说着拉开窗户的一角瞥了眼刚刚经过他们下面的李郃等人,又合上窗户,对那王爷道:“王爷,走吧,李家小子快到玄武门,我们也该入宫上朝了。”
入京后,按照皇帝的要求,当先入宫晋见,受封行礼。所以李郃等人押着“天琊教教主”和“一干共犯”一直沿主街到了玄武门外,同等候在那里迎接的几名大臣一起,下马入皇宫。
而唯一没有下马的,反倒是被罩在囚车内的“天琊教主”和“一干共犯”。
跟着李郃的几十骑虎军骑士倒是都和那些平叛大军的将领一起进了玄武门,不过能上威武殿的,却是只有李郃和黎布。
李郃的头盔依旧没摘,虽然他现在并不惧这个坐在皇位上的阴阳人,但现在他还不想惹太多麻烦,所以仍是尽量不让其看到自己真面目以免记起当年那一抓之仇。
不过他却没想到,年轻的皇帝早已知道了他就是当年酒楼上的那人,但此时即便知道,也没法拿他怎么办。
所以,李郃在忍,皇帝亦是在忍。
太后仍是垂帘听政,不过这次却一句话都没说,全是皇帝在发言,一副一切交由皇帝主持的架势。
李郃装模作样地参拜过后,皇帝也是装模作样地慰问嘉奖了一番,不过也都是些可有可无的封赏,李郃连记都懒得去记。但说起来也是,都已经封西南总督了,又还能封什么呢?难道还未满二十,就将他封为王公?
封赏完后,皇帝忽然道:“朕听说李爱卿的坐骑火麒麟,威猛的很啊,这次可有骑入京来?”
李郃道:“回皇上,为免扰民,臣将其歇于京城外。”
“哦?”皇帝在龙椅上微侧身子,道:“朕的爱驹最近腿有点毛病,跑起来一点都不稳……”
李郃一听这话,就知道这皇帝小阉人动的什么歪脑筋,他就故意装不懂,道:“恭喜皇上。”
皇帝一愣:“喜从何来?”
“熟话说,瘸腿的马儿跑得欢,皇上得此瘸腿良驹,跑起来如坐摇篮,马欢人也欢,当然欢喜了。”李郃胡乱诌道。
皇帝自然也知道他是在瞎掰,干咳了两声,道:“李爱卿此言差矣,朕喜欢驾乘稳重的坐骑。听闻爱卿的火麒麟奔跑如风、迅捷如电,而且坐在上面稳如泰山,不知可否……割爱给朕,做朕的坐骑?”
李郃闻言,心里立刻骂开了:你娘卡好!想坐的稳怎么不干脆坐马车?还想打我家二飞的主意!妈拉个逼的!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闯进来,那就别怪我心狠了。
“皇上,臣那坐骑长相凶蛮,姓子又暴烈。臣怕吓着、伤着皇上,那臣的罪过可就大了。”李郃假意忧虑道。
皇帝一挥手:“无妨,朕还没胆小到那个地步,吓不着,也伤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