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当天下午,我就接到了队里的通知,明天一早全体出警,任务地点——松湖。
老罗说这是个临时任务,让我准备好洗漱用具和换洗衣物,听说好像得在那儿待上一段时间。
当晚,我大半宿都没睡着,“松湖”这个名字在我心底已刻上深深的烙印,不止是因为畏惧,还有一点点好奇和窥欲。
第二天一早,队里一百多号人准时出发,我略略一算,除了年纪大的老干警和女同志在家坐镇,其余的都到齐了,老罗年纪不小,但也自告奋勇参加了任务,我在车上问他,到底是什么任务这么兴师动众?他小声对我说,“你不是一直惦记湖上么,这回自己去看看吧。”
其实我心里已有了答案,只是需要进一步的证实。
松湖水域太大,我们被分成了几十个组,布置在警戒区域的四周,两两相距至少有上千米。
和老罗、我同分一组的,还有个年轻的干警,叫齐业民,比我小一岁,听说是特招的,笔杆子硬,平时只在队机关写写划划。
我和老罗搭好了帐篷,齐业民也帮着我们往里面搬东西,他那身子板瘦弱,可却一点儿也不甘落后,甚至每次比我们拿得都要多,老罗见了不忍心,“小齐,你那手可不是干这个的,快放下放下,让我们来。”
小齐笑着回应,“好歹也是警校出来的,笔杆子拿得动,这些也不算什么。”可这次还是逞了能,手一软,一只潜水氧气瓶从他的怀里摔落下去。
老罗脸色大变,忙去接,氧气瓶却在空中停住,被另一只粗壮的大手抓住,随后,就听到一阵爽朗的大笑,“小同志,‘摔炮’可不是真么玩儿的,这玩意儿能要命。”
我也笑了,“彪子,你还真是阴魂不散。”
齐业民红着脸向杜龙彪连声道谢,抱着一大堆东西进了帐篷。我把老罗和彪子互相介绍后,一问才知道,原来县局怕我们人手不够,特地从各警种调人来支援,而彪子向他们队长主动申请,分来我这一组。难怪他昨天提前知道信儿。
当时我就想,他们队长肯定不知道我俩的劣迹——一个“害虫”只是虫,两个“害虫”凑一起,可就是折江闹海的“土龙”了。
其后的一整天,彪子都在给我讲他在林场中的种种故事——什么白天进山抓偷猎,晚上入林逮盗伐,饱的时候嗑松籽,饿的时候炖猴菇……总之,工作充实,生活多趣,待遇优厚,心情舒畅,简直是第一美差!
我不以为然,他的工作只不过是配合森警,哪来那么多的“美谈”,说来说去,苦中作乐罢了。
最后,他又问我干得咋样。我说,一般吧——江湾河汊捞鱼摸虾,沙滩日浴摸爬滚打,海参鱼翅都吃腻了,最关键,天天还能看到很多大姑娘穿泳衣戏水晒腿,这日子,也就一般!
杜龙彪愣了愣,“穿泳衣……滚犊子,你以为在海边啊?还海参鱼翅……”
……
时至傍晚,齐业民领回了晚饭,我们几个围在一起吃。
老罗说小齐你带得太多,咱们吃不了怕是要浪费。
齐业民回道:“我也这么说,但分伙食的同志告诉我,说咱们还有个组员没报到。”
“谁啊?”我们同时画上了问号。
齐业民也不知道,只听说是县局机关的。
“不会是吕大仙儿吧?!”杜龙彪看着我笑。
我也回他个笑,“或者,是——”
我们想到了一个同样的名字,杜龙彪脸色变了,“可别,娘们儿唧唧的,咱们可伺候不起!”
一边吃一边说,傍晚的湖景别有一番滋味,夕阳毫不吝啬地将大把的赤红余晖撒在湖面上,粼粼处,好像跳跃起一只只鲜活的精灵,浮涌之下,是沉如墨玉的深邃,那湖底,不知流动着多少鲜为人知的故事和悸动。
上次来,我们只疲于逃命了,哪有如此感受,这回我真的被深深吸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