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桃吃到了一顿饱饭,薛从安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回答,宾主二人尽欢而散。
店伙点头哈腰送走当朝宰甫,转头看向依然赖在门口不动弹的新科状元。
“先生是回寓所,还是去东街?”
在继续见人和回去理清思路这两项选择上,宋桃果断选择后者。
开玩笑,要再让她碰到什么熟人然后出了点纰漏,她还不得被当成妖怪活活烧死?
店伙很是负责任的给宋桃指了个方向,笑眯眯的目送状元爷回去,虽然他很不理解为什么平时都去东街参加聚会的状元爷突然转了性要回去,但这到底也不是他一个小跑堂的能管的事儿。
毕竟是能和当朝宰相同席而坐,没有半分拘谨和讨好的人,光是这份胆大包天的骨气,就够他膜拜的了。
预想中找不到回家的路的情形并没有发生,这一切都得感谢京中人民淳朴的热情和对准官员的好奇,一路上都有人笑容可掬的和宋桃打招呼,然后不断替她修正方向,直到她被客栈的小二接进店里为止。
是的,客栈。
而且还不是在主流街道上的大客栈。
宋桃看到自己住的那间小破客栈就觉得自己心凉了一半,等到了房间扒开自己包袱找到藏在衣服里卷起来的钱串子之后,宋桃默默迎风流下了两行热泪。
为什么刚刚她不多吃一点,起码也要撑到明天早上不会饿啊!
薛从安并没有点菜,大概是经常来的缘故,店伙很是殷勤的给他配好了一桌,并采用了赊账的形式,但这并不妨碍宋桃出门的时候瞄一下别桌的付钱状况,那都是小块小块银子往外掏的。
看看人家的钱袋子,织金绣银,举重若轻的裹着金银小锞子,再看看自己的,蓝布小包上打着补丁,郑重其事的包上几串铜板。
宋桃捏着自己所剩无几的家当,迎风流泪。
早知道这位前辈窘迫成这个样子,她就不应该在金銮殿上高风亮节,起码要哭哭自己的穷,先赚他个小富则安再说。
皇帝打赏,那能是几十两寒寒酸酸的事儿么,起码也是以三位数为基础,再无上限的往上加啊。
“先生今天回来得好早。”
店伙敲门进来给宋桃换茶,顺带请罪献殷勤。
“本来以为先生还和前几天一样,吃过晚饭再回来的,所以这茶下午就没换,大人千万别怪罪,这是老板私藏的龙井,说是特意让小的送过来给大人尝尝,若是喝得习惯,以后天天给您送。”
宋桃很是敏感的抓住了重点,开始套话。
“是要去的,就是先回来换件衣服。”
店伙表示理解。
今天是天子传召么,虽然还没授官,但也不能穿得随随便便进宫,礼部早就送来了一套衣服,咱家状元爷谦逊着呢,哪能穿出去随意显摆?
“那还是老样子,给您留盏灯?”
宋桃胡乱嗯了一声。
“应该不会迟吧。”
店伙闻言顿时笑了起来。
“先生您还担心这个呢,别说现在,就是从前您没中举时,大家伙儿都是等着您过去了才开,现在就越发了,哪里会有人嫌您到得晚?”
套地点失败,宋桃转转眼珠,开始东拉西扯转换话题。
“也就是现在了,再过一阵子,只怕人要越来越少了。”
进京赶考的千千万,能榜上有名的不过百余人,能顺利顶上官职的大概还要削掉一半,而能在京城里顶个差使的是走了狗屎运的凤毛麟角,有十个都能算不错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