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软的触感一触即逝,快得让我以为是恍惚间的错觉。我静立在黑暗中,屏息听着屋子里的动静,沈冽均匀的呼吸轻轻喷在我的耳边,除此之外,就只剩了呼呼风声。
沈冽在黑暗中静默了五秒钟,他经过短暂暗适应的过渡,终于能在这片黑暗中视物了。他告诫我站着别动,然后松开了我的手,独自摸索着走到餐桌边去寻手机,黑暗中《蓝色多瑙河》的旋律依旧如水般流淌,提醒着他声源的所在。
我僵立原地,心中有些慌乱。沈冽的反应这样正常,好像什么都没察觉到一样,难道是我想多了?刚才并不是他的嘴唇擦过我的脸颊,只是黑暗中的小小摩擦?
这念头萦绕在我心间挥之不去,我为自己的旖念而脸红!
我想必是中了邪了,才会一个人在这里对沈冽胡思乱想。他坦坦荡荡地去点蜡烛,而我却在为莫须有的事情心烦意乱,这岂不是更显得我心思龌龊?
正在我脑海中跑马场般闪现过无数个念头的时候,沈冽已经摸到了我的手机,淡淡的荧光屏在黑暗中显得如此温暖可亲。
他摸到手机之后,先打着灯光在我身上照了照,确信我没什么事,他才掉头去关门。
“刚才插销没插好,风把门吹开了。”沈冽淡淡地说道,只听得门“咔哒”一声,屋里重又恢复了安静。此刻明明是和之前如出一辙的场景,因我的心虚作祟的缘故,始终觉得有什么知名不具的东西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今天就先学到这里吧,我把桌子收拾一下。”沈冽重新将蜡烛点上之后,将手机交还到了我的手里。
我故作镇定地应了一声,把手机上的音乐给关了,不尴不尬地站在那里看了一会儿,却发现没有我能插得上手的地方。这是沈冽的家,就算没有光线,仅凭他对这里的熟悉程度,也可以做到游刃有余,而我却结结实实体会了一把外人的感觉。
“沈冽,外面这雨下得这么大,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停啊。”穷极无聊之下,为了消除此刻的尴尬,我开始没话找话,“从这里出去走多久能打到车?”
沈冽闭口不言,只是朝我耸了耸肩。
我在心中暗骂自己一声说话不过脑,在这种台风来袭的天气里,就算有出租车司机在外面跑,也绝不会到这种荒郊野外来了,谁知道今晚还能不能打到车?
一细想到这里,我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要是今晚台风雨不停,我岂不是回不去了?
我目光落在沈冽身上,在水池边忙碌的他只是留给我一个宽阔的背影。只是一个近距离的交际舞就让我茫然失措了,再和沈冽在同一个屋檐下度过一晚,实在是大大地不妥。就算我们是师生关系,但终究是男女有别,该避讳的还是要避讳的。
沈冽终于忙完了,他顺手给我削了个苹果,在我面前坐下。就在他在我对面坐定的时候,白炽灯又戏剧般地突然亮了。
和蜡烛微弱的光线比起来,白炽灯的亮度瞬间驱散了整个厨房的黑暗,将方才的阴暗感一扫而尽。我的眼睛因突如其来的强光而有些微微酸涩,沈冽则用手背挡住了光线。
“没想到突然来电了,”我视线一投到沈冽身上,却见他片刻的功夫又热出了一身的汗,“赶紧把电风扇开开,你看你汗流得像刚从水里拎出来似的。”
沈冽嘴角稍稍一弯,那瞬间流露出的笑容如随夜晚而开的昙花一现“还好,就是有点闷。”
我拿起水果刀切了半个苹果分给沈冽,待他接过,我推搡着把人往客厅里赶:“我们别在厨房里待着了,快点儿出去吧,哪怕是去客厅里坐坐,也比待在这蒸笼里好。”
“也好。”沈冽应了一声,和我一起出了厨房。
客厅里的过堂风正凉快,小风一吹,一身粘人的汗都被吹干了,说不出的惬意。半个苹果下了肚,我轻拍了拍鼓起来的小肚子,在客厅里活动了一会儿,趴在窗边看看外面的天色,只觉得雨势似乎小了一会儿。
沈冽看到我不时向外张望,适时地道了一句,“晚上九点钟之前还有最后一班公交,不过距离这里有点远。你来的时候应该看到过公交站台,距离这里大概20分钟的路程。”
我闻言站起身,准备动身离开:“既然这样我还是早点儿走吧,万一等会儿雨下大了,我想走也走不成了,台风雨来的时候没个准儿。”
沈冽闻言从橱柜上找出了一把伞,“走吧,我送你。”
二十多分钟的夜路,说实在话让我一个人走我确实有些发怵,沈冽要送我,我就顺水推舟地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