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爵爷一路上小心。”
他当初认定了顺昌县主就是他要寻找的女子。何尝不是因为这赵秉林?
泉州宗室坊中自然有免费的宗学让宗子们读书,坊外富室人家愿意请先生让女儿也跟着读书的也不少。
但如赵秉林这样亲自背着三四岁的女儿,让她在宗学房门外听书的父亲,却是极少见的。
他家的女儿被父亲牵着,站在在宗学房外一听六年,寒暑不止。
她能在蕃商大会上说出水力吊装机,能说起马政,这有什么不可能?
大宋女子远比山里女子谨慎,但却仍然有她们单纯的地方。他楼云在大儒王仲友门
下请益时,曾有留饭在他家中的经历。
所以他家的女儿、儿媳,他皆曾隔着屏风听过声音。
因为四年前官家逼宫上位的密事,王家关上门来,内外两桌家宴里都在争议何为正统。
吃饭时,王家的人半个字都没提皇宫的禁事,争的却是一家之礼。
到底是兄终弟级,还是嫡子承嗣?
本朝太祖、太宗就是兄终弟级,接下三四代却又是嫡子承嗣。
王家的女眷本还是安静吃饭,偶尔给家里男子捧个场接上几句,但话题渐渐从承嗣
说到了家礼中的公产、各房私产如何划分时,她们便不满了起来。
他分明听着,她们手上不停,在屏风里给孩子喂饭,嘴上可是引经据典,对着外面的公公和丈夫们冷潮热讽。
逼得大儒王仲友和他的儿子们不敢再说,赶紧吃完饭转移到了书房里。
他只能忍着一肚子笑,跟着去了书房,当成完全没有听到。
王家的儿媳娶的都是浙东名士之女,从小都是父亲亲自教导读书。
宗学里的老师请的也都是泉州名士,赵秉林的女儿赵德媛身为宗女,岂能不及她们?
他楼云要是有父亲,必定更是十倍百倍栽培教导他这个儿子的。
“……”
想着赵秉林为两个儿子的忧心,眼望着他在马上离去,楼云居然也有了莫名的喟叹:
世人成亲生儿女,简直就是自己找罪受,赵秉林那两个儿子这辈子就是来讨债的。
直到两只灯笼火光摇晃着出了甜水巷口,他才叹了口气,收起各类胡思乱想:
诸如剃头做和尚也挺好,成亲太没有意思。陈纲首那庶子嚷着要出家,说不定才是真
正的聪明人这类的……
他转头向楼春吩咐道:
“赵爵爷如今也住在城西,大理寺衙门后街杨槐巷子里。差几个家将去盯着那里。”
楼春听到赵秉林好好的临安宗室坊不去住,居然住在大理寺牢房大门口,心里已经诧异。
再听楼云要差人去盯着,更是意外。
“大人,你是担心京城里有人要暗害赵爵爷?”
“他刚才虽然只说是退亲。什么别的话也没提。我岂能看不出他退亲的原因?”
楼云摇了摇头。也不回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