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些话她也只能在心里想想。连季辰虎都不方便说。
“诗会也是在春明坊?可是离得不太远?”
驭龙知道要紧的地方来了,连忙道:
“不敢瞒大娘子,明州城的南瓦子就在春明枋,瓦子里还建了一个明州府衙的酒库。库里的酒楼叫三元阁。离着胡府也就是半条街,骑马一会儿就到了。离着大娘子这里,也就是三条街。公子说,大娘子先去,他必是要到的。”
“……”
季青辰还未如何,劳四娘听到三元阁几个字就心里打了鼓。
但她哪里敢直接和季青辰说。
明州城里最有名的官伎薛涛就住在三元阁。不是如四明书院山长这样的士林名士,压根请不动这位薛行首。
她的后台靠山,可是两浙路的安抚使王大人。
季青辰笑着问那三元阁的酒食如何,自有驭龙回答。
劳四娘寻思着,向季妈妈打了个眼色。
季妈妈便把手中画眉黛石交到了扉娘子手中,走了几步,到了河窗边另一垂帷帐后。
季妈妈也不说话,只是老眼幽幽地看着。
劳四娘在唐坊时也是和她打过交道的。连着山里的秦庄头,还有她的堂姐劳氏都算得是内库里的管事,而季妈妈那就是大管事。
如今到了明州府,她也明摆着是季园的大管事了。
她连忙把前因后果一说,才道:
“这是陈公子差了人过来,和大娘子事先透个气呢。总不至于这边还议着亲,那面就传出召官伎办诗会的风雅之事。”
她不知道这事应该怎么和大娘子提,所以连风雅这两个字也用得十分小心。
总不能说是风流逛妓院。
那是平民小百姓和商户子弟才干的事情。有功名的人喝个花酒都要有个诗会的讲究。
“……不用提了。”
季妈妈慢吞吞地说了一句,“迟早都是这样。大娘子心里有数。”
说罢,她就转了身,回了妆镜前。
只留下劳四娘目瞪口呆,完全不明白她这话里,“迟早是这样”,究竟是什么意思。
好歹她劳四娘嫁给了刘老成,他刘老成也是规规矩矩绝不敢在外面喝花酒的。
怎么到了大娘子这里,就变成心里有数了?
大娘子要是贤良到了这份上,当初和王纲首哪里还要闹成如今这样?
劳四娘一肚子疑问,外面的驭龙也是摸不着头脑。
唐坊有分栈点。有管事,有伙计,季青辰就迟早会知道这三元阁是官伎酒楼。
而且纪公子家里也有海商亲戚,他既然立了功升了官,胡府里说不定就要提起这件事。
他这边还准备着无数的话要替公子解释一番,那边大娘子就笑着道:
“今晚胡府上是有女眷的。男女应该是分开坐席。他急忙忙地赶过来,也不能陪我说话。你去和他说。慢着些吧。别让河风吹了胃里的酒气。”
“……是。小的记住了。”
驭龙只能应着,绝不敢没眼色地主动说起这回事,暗暗在心里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