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在她不断打手式,指向小祭坑的示意下,那生蕃男子收起了刀。
他顺着她的手势,走到了她指指点点的祭坑边。
楼云当然已经明白了她的要求。
——想去她的洞子里过夜,就要替她把坑里的东西找出来。
他本来就在疑惑,她在这里找什么?
他既然有用得着她的地方,当然不介意帮她办一件小事,再顺便解了自己的疑问。
坑里的烟药虽然已经熄灭,却也比他站在几步外要浓烈。
她感觉出,他走到坑边前,就已经屏住了呼吸。
她知道,他不需要她提醒就明白分寸。
在心里暗赞之余,她也尽量掩盖着对这个男子万一突然药性发作的戒备,向他比划着说明:
坑里植物的根是催情药,叶子却是解药。
然后她向他,伸出了右手。
她看得到,月光下这名半开化的生番男子先是诧异,然后眼中闪过了一丝笑意,应该是明白了她的用意。
他看向了她伸过来的,湿透的麻衣右袖子。
月光下,他同样谨慎地没有向她走近。
他当然明白,这女子既然穿了一双有利于保护她的靴子,他还不能确认她一定安全。
尽管她现在主动示好。
他微微探颈,低头把脸凑近了她的袖口。
他嗅到了水汽里草叶灰的清香。
一瞬间。也不知他是不是故意,她看到他斜过来的眼角挑起,睨着她。眸光中透出一丝似有若无的微笑。
他的眼神,让她的心,跳了一跳。
同一时间,他抓起她渗水的麻衣袖抹在了脸上,遮住了自己的眼。
也盖去了月光下她愈加晶亮剔透的眼眸。
楼云暗暗嘲笑着自己刚才的失神。
也许在泉州为官四年,让他几乎忘记了往日山中的生活。而这次潜进扶桑驻马寺,也和潜入金国边境不一样。
于他而言。不过是游山玩水的散心。
所以,他趁着现在这段难得的闲散时光。刚才不自禁地招惹了她一下。
在他看来,不过是少年时的游戏一般。
——他在向她打招呼。
没料到,他自己却先恍了神。
刚才他看着那女子的眼眸,在心里居然突然升起了一个可笑至极的念头:
真跟着这生番女子回洞。和她过上一夜也不是坏事。
她同样努力镇定着,听着自己的心跳平静了下来。
她慢慢收手,一寸接一寸,若无其事地把袖口从他手里抽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