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锦见她走了,才一下自榻上站起身,来到床头和床尾,踮起脚尖放下了帐子。
随后他动作小心的钻进被窝,抱住姐姐的脖子,将小脸蛋搁在了姐姐的肩上。他瘪着小嘴,不停的扇动眼睫,才将眼眶中欲要滚落的眼泪硬生生逼了回去。
……
深宅大院里最不缺的就是捧高踩低,见风使舵。
自打那夜以后,玉奴在莺鸣馆的地位便一落千丈,此时虽还无人敢欺到头上来,但刁钻的婆子们已经在吃食上克扣她,常常食不果腹,吃的尽是些残羹冷菜。丫头们亦是,洗衣抬水也是要一请再请,次数多了还要受对方两句抱怨的话。
整个莺鸣馆,除了喜儿之外,再无一个人待她姐弟如初。
因此,玉奴便在心中感念着她。
无魏将军的准许她根本就不能跨出莺鸣馆半步,更别谈见他一面。
喜儿倒是能出能进,但自己与她到底相识不长,交情也没深到那个地步,她一向聪明机灵,是不会做出任何自寻麻烦的事来。
上一回能替她去求梅公子就已是冒险,她是断断不会再冒第二次险的。
玉奴并不为此怪罪她,实在不行她就将自己仅有的几样首饰分了下去。
那些刁奴们看在这些首饰的面上,倒对她姐弟的吃用上改善了些许,虽不敢与往日相比,但至少能够吃上热乎新鲜的了。
这日晚间。
玉奴忽然眼眶发热,她看着弟弟稚嫩瘦小的小脸,觉着这样的日子不能再继续下去。
她再是不想承认也不得不承认,在这个府中,得罪谁都可以,就是不能得罪了魏将军。一旦将他得罪,那便等同于得罪了所有人,所有人都会欺她压她。
尽管她有个长公主为后盾,但将军府的下人到底不归长公主管,天高皇帝远的,她就是被她们欺负死,长公主也不见得能够知道。
只是那个人恨不得掐死了她,她眼下又不得走出莺鸣馆半步,她就是想要见他一面都如登天一般困难,如何能够有机会去求他。再者,他厌恶自己,自己则又畏惧着他。
她正不知该怎么办时,门外便传来一阵熟悉而又令她胆寒的脚步声。
玉奴一下站起身,不等那人走近,她就带着弟弟跪在了地上:“将军,玉奴见过将军。”
魏光禹看着地上跪的姐弟两个,都是瘦瘦小小的一团,眉头便就一皱,目光再移到桌案上时,便转为愤怒。
……
一时间,莺鸣馆上上下下所有丫头婆子皆跪成一片,个个抖抖索索,骇得不成样子。
玉奴立在一旁想了一想,还是跪到他脚边,柔声求道:“将军,求将军看在玉奴的面上,饶过她们这一回吧。”
魏光禹似是不喜她这种举动,不悦的皱了皱眉。
玉奴却是不想将事情闹大,不论谁对谁错传出去后于她而言都无益处。再者,这些刁奴吃过一回教训,想来日后就不敢再犯,与其换进匹陌生的,还不如就用这些知根知底的,心里也好有个计较。
因此她又扯着他的袍角:“将军,玉奴求求你了。”
魏光禹觉着有些烦,他看一眼脚边跪着的女人,对上她写满央求的水眸时,又有些生怒:“既是如此,便下不为例,还不滚出去!”
众人只觉死里逃生一般,对着眼前居高临下的男人磕了头后,又朝着那玉姑娘再三言谢,甭管往日对她怎样个看法,此刻却是真心实意的感激她,亦朝着她磕下好几个头。
瞧见那些刁奴们皆退去了,喜儿便适时上前将玉姑娘扶起来,她倒是机灵的很,当下便朝着将军福了福身子,随后带着小公子亦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