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别奉承了。”方震说,“抓紧时间总结一下,别一会人多了,吭哧憋肚的,啥也说不出来。”陶鄯一又是嘿嘿一笑。通信员带着十几个坦克驾驶员跑过来。“快快都过来。”方震急忙召集着站好队,然后对陶鄯一说:“陶鄯一,你给大家讲一讲。”陶鄯一跳上一辆坦克,面对着坡下,比比划划地向驾驶员们讲解着操作要领。他一讲完,方震接着问:“都明白了吗?”“明白了。”驾驶员们众口一声。“一班,开始下坡。”陶鄯一和方震分别站在坡坎的两侧,上下跑着,不停地打着手势。不到一个小时,二十几辆坦克顺利下坡。坦克是下去了,可五连要是从山上撤下来真就有点难。夜色包裹着茅草,构成了天然屏障。退下去的敌人特工借着茅草掩护,不弃不离地与五连纠缠。一会发动攻击,一会打上几个冷枪。通过不断骚扰,让五连处于攻不能攻,撤不能撤的被动地步。舒远山几次下决心要带着战士们下去收拾这股敌人,但又怕天黑、草密造成战士伤亡。所以他一直忍着,不让战士们出击。好在这股敌人没有发现山那边的坦克,只认为是中国的少部分兵力在抢夺这个要点。否则的话,他们与敌人上层连系上,就会暴露中国坦克部队和搭载步兵的这次穿插任务。五连通信员凑到连长舒远山身前:“连长,坦克过去了,让我们赶快跟上。”舒远山望望山后敌人,想了想,对通信员说:“把一排长叫来。”一排长隐蔽着身体靠近舒远山,“连长,啥事?”“你带一个班留下掩护,其他人立即撤下去。10分钟后,你们也撤下去,想办法追上部队。”“是!”一排长答应一声,跑开去布置任务。舒远山回头找身边的王衍文,却不见了人影:“这小子,又跑哪去了。抬头四下里看看没有人。喊了两声,不见有回音。他现在也顾不了许多了,只好带着五连战士向山下坦克方向撤。”一排长带着一个班分布在一条线上,死死盯着山下敌人。王衍文从一侧爬了过来。一排长见有人过来,警惕地问,“谁?”“我。”一排长听出是王衍文说,“连长撤了,你赶紧跟上去。”“连长让我留下,跟你们一块走。”一排长知道王衍文说的不是真话。回头看看山下,连长他们已经不见了踪影,无奈地说,“那你就跟我在一起。”隐藏在草丛里的敌特工感觉山上的人少了,估计着山上发生了什么情况。于是,他们趁机又组织了一次冲锋。敌人先向山顶扔了几颗手雷,接着又喊了几声,看看没人搭理,这才一边向上射击,一边拼命的向上冲!一排长见敌人越来越近,喊了声打:“山上战士们一阵猛射,把敌人压了下去。”一排长看看手表,估计时间差不多了,下命令:“撤。”王衍文急忙阻止,“排长,这样不行,不等我们下到半山腰,就当了敌人活靶子。”“你说怎么办?”一排长看着他问。“你们撤,我掩护。”“不行,你一个人,怎么对付的了十多个敌人。”“放心吧!只要你们走了,我一个人目标小,我有办法追上你们。”王衍文竟然是大言不惭。一排长还在犹豫。王衍文推了他一把,“你们走吧!把手榴弹多给我留几颗就行。”每个人给王衍文留下两颗手榴弹,又默默地和他握手。“别见,怎么搞的跟永别似的!哥们,走好,我一会就来。”王衍文打趣地说。一排长临走时还继续叮嘱,“见好就收,我们在山下等你,你不来,我们不走。”“好,好,放心,你们到不了一会,这就到了。”王衍文说的满有把握。王衍文看着一排长他们走远了,然后把手榴弹一个个揭开盖,两步一颗,两步一颗摆好,向山下敌人喊:“咳,龟儿子们,出来呀,躲着算个逑。”草丛里的特工,听见山上只有一个人声音,猜测着能是其他人都走了,留下这个人是在掩护。于是,便有了要生擒活捉的想法。草丛一次次晃动后,从里边站出十多个敌特工。眼看着敌人越来越近,王衍文突然趴下,人影在山顶上消失了。敌人因失去了目标,不敢向前,互相嘀咕着。他们正在犹豫间,突然发现从山顶上不同方向有东西滚下来。一个敌人低头一看,认出了是滋滋冒着烟的手榴弹。敌人吓坏了,叽哩哇啦地喊着,撒开腿就往山下跑。这时,王衍文的枪响了。枪声伴着手榴弹爆炸声,打的十几个敌人鬼哭狼嚎。敌人丢下三具尸体后,连滚带爬地又躲回了草丛。王衍文看着是时候了,扛起枪,顺着一排长他们撤退方向追了过去。冲下山坡,越过坡底,回头望望刚才守着的山顶。山嵴上一片寂静!来自日军的阻击王衍文正往前跑着,突然从黑暗中跳出几个人来。王衍文迅速把枪冲着来人方向一伸,大声问,“口令。”“王衍文。”对方没有回令,直接喊出了他的名字。王衍文仔细一看是陶鄯一,高兴地跑过去:“你们怎么还没走?”“我们能丢下你这个孤胆英雄不要吗!”陶鄯一一把抓住王衍文的肩。091坦克搭载着王衍文和一排的一个班,乘着夜色向前追赶。坦克辗着夜色,行进到一个岔路口。隆隆的马达声,终于把驻守在这里的敌人两个炮兵连吵醒。从睡梦中惊醒过来的敌人,发现了长龙般的坦克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们还以为是我军动用空中力量,空降到这里的坦克。过了一会,日军开始对坦克部队进行炮击。一发发炮弹在坦克前后爆炸。坦克连长方震根据敌人射击情况,判断着敌人具体位置。命令先头3辆坦克排迅速展开,占领有利地形,对暴露的敌人火力点进行射击。敌人火力被压制后,又有十辆坦克从另一侧冲了上来。炮手们利用敌火器射击时的闪光,迅速扑捉目标,一阵猛轰。10几分钟后,敌人阵地一片混乱。陶鄯一驾驶着091坦克猛扑了过去,一面用机枪扫射,一面用车体撞击,履带碾压。战场上的枪炮声,敌人惨叫声响成一片。晨风突起,硝烟散尽,阵地上的炮声终于停了下来。四五具被坦克冲散的炮架,加杂着血肉模糊的敌人尸体横七竖八地瘫成一片。方震站在路口处,指挥坦克退出阵地向山下公路集结。步兵们开始打扫战场。王衍文和几名战士一具具地翻检敌人尸体,防止有活着的敌人突然向坦克发起攻击。这时,091坦克开了过来,陶鄯一打开驾驶仓盖,招呼王衍文上车。“走了。”王衍文跳上坦克,威风凛凛地站在履带甲板上,一手扶着炮塔,一手提着刚刚从阵地上拾回来的班用轻机枪。坦克碾压着碎铜烂铁,隆隆向前开去。履带所过之处,那些被炸弹翻卷过的土层,再次被狠狠地压了下去,留下长长一条深陷凹痕。坦克向前走着,眼看就要轧到几具尸体。只见陶鄯一一打方向,坦克掉头甩了过去。对于结束战斗一方,绝不会对死掉的敌人采取什么暴力手段。除非对痛恨至极的敌人,才采取这种以牙还牙,消解心头之恨的方法。091坦克一打横,把侧翼完全展露给敌人尸体。就在这一刹那间。那个原本在地上躺着一动不动的敌人尸体,竟然已难以至信的速度站了起来,并飞身跳上091坦克。手里还握着两颗冒烟手雷。突然出现的狰狞面孔,和那张血肉模糊的脸,让王衍文意识到了什么叫猝死。一种绝对没有的症状,在不可能情况下突然发生了,而且是致命的一点。唯一挽救的办法,就是当即立断,采取有效措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