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志竟成,人谁敢侮;此心不死,国可常存”。“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子孙牛马,识者所忧”。这是响遍全国各地的口号,这是让天地震撼的呼声!袁世凯感受到了巨大压力,日本人也同样感受到了巨大压力。中国,在这一刻最紧密的团结到了一起!打,不如拉!“八噶!”清口龟玄脸色铁青,盯着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焉之岛露雄,骂了已经有好几分钟了:“八噶,帝国的势力还没有伸到四川,现在又正是中日谈判的最关键时刻,为什么在没有得到允许的情况下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哈依,领事阁下,我错了!”“焉之岛君,政治,不是能仅仅凭义气用事的!”清口龟玄的口气略略和缓了些:“王恒岳之所以会如此会如此,因为他很清楚的知道,帝国在四川没有军事力量,所以他才可以肆无忌惮,他不怕,他根本什么都不用担心!”“哈依!”“焉之岛君!”清口龟玄叹了口气:“难道你还没有看出来吗?王恒岳不是在和我们硬碰,他只是在利用我们达到他的目的,而很遗憾的,你却让他利用了!”“哈依!”“冷静,做我们这一行的,和做你们情报工作的并不一样。在任何的工作环境下,都要保持冷静的头脑,无论你的敌人如何激怒你,都要保持自己充分的冷静,不要被任何人所激怒,否则耽误的并不是自己,而是整个帝国!”“哈依!”“好了,去和王恒岳道歉吧。”“什么?”焉之岛露雄怔住了。“去和王恒岳道歉吧。”清口龟玄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在四川,我们无能为力,也无法对付王恒岳,而王恒岳的势力,在四川是你无法想像的,要想征服整个支那,是需要帝国上下一心努力的。现在的妥协,并不代表懦弱。”焉之岛露雄在那想了一会,猛然一个点头:“我明白了,我这就去向王恒岳道歉,尽可能的挽回损失!”清口龟玄赞许的点了点头:“你能明白就好,帝国现在主要的精力都在和北京政府的谈判上,任何事情都无法影响到它。好了,我想你知道应该怎么做了。”“哈依!”……“道歉?”当听到这个消息,王恒岳反而怔在了那里。在那接连转了好几圈,忽然停了下来,嘴角露出笑意:“明白了!”很好,自己这次又赌对了!赌的就是日本只敢虚张声势,在四川他们不敢动。现在,也该自己退一步了!“乐山事件”,在全国激起了重大变故,但在四川,在中日两方的“默契”下,却反而大家都保持了沉默。但这样的沉默,却只是暂时的……用江湖上的话来讲,就是梁子已经结下了,就看双方谁的耐心好,谁更有实力了!但二十一条却终究还是签署了,这也许是袁世凯一生中最痛心的一件事了。在确定答应日本修正案要求的时候,袁世凯召开最高层的国务会议,像梁启超、康有为这样的人也参加了,袁世凯在会上讲话:“此次日人乘欧战方殷,欺中国积弱之时,提出苟刻条款。经外部与日使交涉,历时三月有余,会议至二十余次,始终委曲求全,即冀达和平解决之目的。但日本不谅,强词夺理,终以最后通牒,迫我承认。中国虽弱,苟侵及我主权,束缚我内政,如第五号所列者,我必誓死力拒。……中国国力未充,目前尚难以兵戎相见。为权衡利害,而至不得已接受日本通牒之要求,是何等痛心!何等耻辱!经此大难以后,大家务必认此次接受日本要求为奇耻大辱,本卧薪尝胆之精神,做奋发有为之事业。凡军事、政治、外交、财政,力求刷新,预定计划、定年限、下决心,群策群力,期达目的……谓埋头十年,与日本抬头相见,或可尚有希望。若事过境迁,因循忘耻,则不特今日之委曲、奇耻无报复之时,恐十年后,中国之危险更甚于今日,亡国之痛,即在目前。我负国民托付之重,决不为亡国之民!”袁世凯的话落地有声,但历史却不会再给他十年了……许多人将接受二十一条的责任归咎于袁世凯,其实袁世凯却力争国权到了最后一刻,只是由于国力弱小,根本无力与蒸蒸日上的日本抗衡。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是当时袁世凯最大的政敌正是二次革命后以日本为基地进行反袁的孙中山,而这位孙中山一路都大力鼓吹日本制裁袁世凯。其实不光是孙中山,还有一个人也对袁世凯失去了信心:蔡锷!蔡锷之前是真心支持袁世凯的,南北谈判之时,本着维护统一的目的,是袁世凯定都北京的支持者。二次革命时,多次为袁世凯辩护。但随着二十一条条的签订,蔡锷对袁世凯彻底绝望了。天津。“老师,我来了。”听到这声声音,梁启超抬起了头:“松坡,不是说你被大总统囚禁了吗?”蔡锷苦笑了下:“老师,虽然蔡锷对大总统有诸多意见,但大总统却从来没有囚禁过我,也从来没有限制过我的自由。哪怕我现在要回到云南,大总统也是肯的。”“是啊,世间多谬传啊。”梁启超叹息一声,请蔡锷坐了下来:“松坡此来何为?”蔡锷叹息一声:“筹安会的活动当真越来越猖獗了,他们不断的鼓吹中国需要的不是大总统,而是皇帝,还一次次的搞什么民意调查,我怕就怕大总统把持不住,最后落到了他们的圈套那。”“有的时候,人往往是身不由己的。”梁启超在那沉吟了下:“袁世凯未必想做皇帝,可在他那张位置上,对他唱赞歌的人多了,他的头脑变会失去正常的判断,从而以为自己真的是别人嘴里所说的那样的人。”梁启超闭上了眼睛,尔后忽然睁开:“如果袁世凯真的称帝着呢么办?”“必反!”蔡锷的回答没有任何犹豫?“如何反之?”蔡锷早就胸有成竹:“大总统若要称帝,我立即离开北京回到云南。云南于袁氏下令称帝后即独立,贵州则越一月后响应,广西则越两月后响应,然后以云贵之力下四川,以广西之力下广东,约三四个月后,可以会师湖北,底定中原!”“好,好!”梁启超大声赞叹,又问道:“云贵之力下四川?难道松坡忘了四川有一个人了吗?”蔡锷略一思索:“胡景伊?”“僵尸尔,不足为虑!”“陈宦?”“走狗尔,亦不足为虑!”蔡锷脸上露出笑意:“那就只有一个人了,王恒岳!”“不错,就是此人!”梁启超点头赞许:“你以为王恒岳此人如何?”蔡锷在那沉吟半晌:“我真正和他打交道,也只有出兵西藏平叛那一次。此人坚忍卓绝,很会用兵,他一到西藏,西藏叛军闻风而逃,只是……”“只是什么?”蔡锷脸上露出沉思:“只是此人很难琢磨,你看他在荣县和西藏的作为,无不皆是英雄行径。四川大水,奋而救之,四川民众恩人!但他是革命首义,二次革命之时,本该振臂一呼,全川响应,可他非但没有这样,反而还在最后时刻,出兵平定熊克武……”“这样的人要么是个大英雄,要么是一代枭雄!”梁启超接口说道:“在我看来,王恒岳只是在最恰当的时机做出最合适的选择,他所做的一切,都是有目的的。他可以选择和你合作,但你不能侵犯他的利益,不能触动到他的底线。”“老师这么一说,倒是的确如此。”蔡锷似乎也有些明白了。“松坡啊。”梁启超站了起来:“你要起事反袁,就绕不过四川,也绕不过王恒岳,王恒岳如果支持你,则大事可成,王恒岳如何反对你,由四川反攻云南,则你必败无疑,因此对四川不能用打,只能一个字,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