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大业,小业,小业。”王恒岳笑起来有些坏:“我这人眼光狭隘,盯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就可以了。什么拥护革命,统一四川,那都是做大事的人要去考虑的。我就手控荣县、乐山、自流井、贡井,现在宜宾、嘉定一样空虚,找机会把这两个地方也拿下来,我就在这当个土财主就满足了,每天喝喝茶,当个田园公也还不错!”马啸差点笑了出来。这是当土财主,当田园公?“要是将来真的和恒帅说的那样,一旦几边命令下来我们怎么办?”“怎么办?凉拌热炒。”王恒岳开了句玩笑,随即面色一正:“你重庆要军事解决,命令我王恒岳,可以,拿银子拿武器来。你成都要武力统一,让我王恒岳出兵,可以,把周边几个地方都给我统一指挥!我管你什么革命党、同盟会!”这世道,有兵有枪有地盘才有了一切,其他的都不管用!正在那里说着,对面走过来了一个人,长相清秀斯文,三十岁不到的年纪,走路从容不迫,神态从容,走走停停,不时看向周围。真眼熟,好像老熟人一样!这是王恒岳心里冒出来的蒋百里这一路上王恒岳都紧紧抓着蒋百里的手不肯放开,倒不像是请客人,更像是抓到了一个犯人,未免让蒋百里也有一些哭笑不得。一进家门,王恒岳就大声嚷嚷起来:“韵欣,韵欣,来贵客了,准备酒菜,好酒好菜,我要和贵客好好喝上一顿!”他这一嚷,把所有人都给惊动了,马韵欣和杏妹子急忙出来,见到恒帅手里死死抓着一个人,都觉好笑:“述之,哪有这么抓着客人的?”“啊,对。”王恒岳这才发现,松开了蒋百里的手:“百里先生,抱歉,抱歉,失礼了!”“都督如此待客,倒当真是少见。”蒋百里微笑着。“我这人性子急,百里先生千万不要见怪,请坐,请坐。”一边吩咐去备酒菜,一边请蒋百里坐了下来。王恒岳就是好奇,蒋百里怎么提前进了四川?按照自己记忆,得到蔡锷发动护法运动的时候才会入川那?原来,当初蒋百里从日本归来后,被当时还是盛京将军的赵尔巽请去了东北。当时东北成立了两个军事领导机构:一个是督练公所,主持新军训练工作,赵尔巽兼任总办,实际负责人是蒋方震蒋百里,以总参议名义主持练兵工作;另一个是主持整顿旧军的军务处,由行伍出身的老将张锡銮为总办。旧军看新军,一切都不顺眼,尤其对那个初出茅庐的蒋方震,他那时年才不过二十来岁年纪,公然就主持新军一切训练事宜。旧军当然知道,如果新军练成,首先蒙受淘汰命运的就是旧军,因此蒋方震的练军工作才开始了三个月,旧军将领就推举张作霖领头向蒋攻击。张作霖为人侠义,敢作敢为,他能在东北系内崛起就是因为他有胆识,这时他领头反对新军,公然宣称要找蒋方震拼命。赵尔巽左右为难,一方面想保全新军干部,一方面又不愿太压制旧军,乃想出一个折衷办法,就是派蒋方震到德国深造,专研陆军,以缓和旧军不满的情绪。1910年蒋方震再次回国,得日本士官学校同学良弼提拔,就任禁军管带,后转赵尔巽幕再任前职。次年蒋方震再度遭到排挤,不得不从东北逃亡,张作霖素恶其人,派人追杀至火车上。蒋方震因内急,火车上的职员打开了洗手间供其使用,在外部替其上锁,因而得免。接连遭此变故,蒋百里不免有些心灰意冷。原本想回浙江老家,但在半路上听到了荣县独立的消息后,心中好奇,便转道四川想来看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谁想就在荣县被“抓”个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