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脖子上系着红巾的士兵,山呼海啸的冲出,如同一枝枝利箭,直插敌阵!大反攻,从这一夜开始!武装卫队、保安队、武装警察,迅速切断了程家场与川军之间的联系。而中华军主力,则向程家场展开了全面反扑。鄂军完全处在了混乱之中。到处都是爆炸,到处都是火光,到处都是呐喊声。端方跌跌撞撞的从自己的军营里冲了出去,一枚炮弹“轰”的一声在军营附近爆炸,巨大的气浪把端方冲了一个趔趄,一下跌倒在了地上。“大哥,大哥!”端锦冲了上来,也顾不得什么规矩了,一把扶起了端方:“我们中计了,中计了,乱党把我们包围了!”端方面色如土,无法相信,可四周让人心寒的喊杀声却印证了一切!“顶住,顶住!”端方大声吼着:“命令部队一定要顶住!周道刚呢?让周道刚进攻,进攻,撕开一条口子,把我们接应出去!”“大哥,我们出不去啊,命令不到周道刚!”“坚持住,让弟兄们坚持住,天亮后援军一定会到的,一定能到!”又是几声爆炸,很快就把端方的呼声淹没在了爆炸声中……两边开始陷入混战,鄂军被从中切成几段,被迫各自作战。此时,程家场的爆炸声也惊动了周道刚,披着军装匆匆走出,朝程家场方向看了一眼,冷笑一声:“王恒岳到底还是把端方给围住了!”徐孝刚也匆匆忙忙走了出来:“菶池,现在怎么办?王恒岳根本就是在诱敌,革命党哪有那么容易败的?我们打了几个月,难道端方一来,革命党就不成了?”“端方以钦命大臣自居,处处想要压着我们,刚愎自用,又干我们何事?”周道刚冷笑一声,随即又道:“不过,他要真出了事情,你我也不好交代,让弟兄们立刻出动,尽力杀开一条口子把端方救出来。”“恐怕不太好救。”徐孝刚摇了摇头:“革命党已经切断了我们和端方的联系,现在夜间又是敌情不明,若要白天或者还有机会。”“尽人事吧。”周道刚叹了口气:“端方能不能坚持到天亮,那就是他的造化了。对了,让巡防营帮着打下。”巡防营。“大人,乱党把端方引入程家场,正在攻击!”“干我屁事。”才刚刚上床的魏顺之不耐烦的坐了起来:“革命党打的是端方,又不在打我巡防营,操那份心做什么?”“大人,周标统有命,让我巡防营出击!”“出击?出哪门子的击那?我拿什么出击!”被打扰了睡觉雅兴的魏顺之大是不快:“他们新军不是不可一世的吗?他们新军不是天下无敌的吗?新军都打不赢,我巡防营去凑的哪门子热闹?”伸了个懒腰又重新躺了下来,背对着人吩咐道:“让弟兄们睡觉,告诉标统大人,我巡防营也遭到乱党攻击,我这里乱得很,白天,等到天亮后我一定想方设法增援!”破敌“恒帅,我各处攻击顺利,端方和鄂军被困在程家场中,正在进行最后抵抗!”“告诉弟兄们,天亮前必须解决战斗!”王恒岳伸手拿过了自己的两枝毛瑟手枪:“警卫营全体,随我上!”程家场的战斗,几乎可以用“惨烈”来形容了。从混战中清醒过来的鄂军,知道这是事关他们生死存亡的时刻,也拿出了湖北人的勇气,依仗地形,死死抵抗。哪一处的新军都不是豆腐做的!尤其是端方兄弟所处的地方,抵抗更是激烈。一挺重机枪架设在那里,疯狂的喷吐着火舌,阻挡着一切企图接近这里的人。中华军组织了几次攻势,都在端方卫队不要命的打击之下退了下去,还折了十多个兄弟。王恒岳上来的时候,正好一次新的攻势被打下,有些恼怒的徐牧集中起了大部力量,嗓子嘶哑,指挥着一挺重机枪和对方展开对射。“恒帅,你怎么上来了?”一转头,看到恒帅出现,徐牧吃了一惊。“天亮前必须解决战斗!”王恒岳重复了一遍自己的命令。话才说完,程家场右方又传来了嘹亮的呼声。“是乐山的伍潜龙杀到了!”王恒岳迅速把注意力转到了正面战场:“再调一挺机枪来!”不多时,一挺重机枪被调了上来,迅速的安装完毕,王恒岳指着前方说道:“正面,两挺重机枪给我压住他们,我带警卫营,从侧面绕过去!”说着,拔出两把毛瑟手枪:“警卫营,跟老子来,生擒端方,让他给老子刻印章!”程家场战斗陷入激战的同时,负责切断鄂军与川军联系的邓夏、贾浩洋也已与清军交火。尽管与端方充满了矛盾,但周道刚也深知一旦端方出了事情,自己必然受到朝廷严厉训斥,说不定头上这顶帽子也就戴的不安稳了。况且鄂军全军覆灭,那乱党很有可能趁势发起更大的反击。唇亡齿寒,就是这个道理!十七镇的川军,在周道刚的严厉命令之下,向对方发起了疯狂冲击。而队伍武装卫队、保安队、警察部队来说,他们的责任只有一个:顶住!在程家场决战结束之前,不许丢失一块阵地!“重机枪,重机枪,我们需要重机枪!”皮特表现得比任何都要焦急,他拿着手里的一枝步枪,不断的拉动枪栓,不断的把子弹发射出去。防御方只有两挺重机枪,分散在漫长的防线上,火力不足的弱点开始显露出来。而清军的重机枪,却在那疯狂的叫嚣着,让防御者的困难徒然增加。“你嚷什么,死洋鬼子!”邓夏没有好气的骂了一声:“别说没重机枪,就是什么都没有也不许后退一步!”“见鬼,上帝保佑!”皮特嘟囔了一句。清军的进攻是相当疯狂的,四面八方散开,蝗虫一般层层涌上。对于武装卫队来说,当初的瓜瓢山演习的作用在这得到了体现。尽管真实的战场和演习不同,但弟兄们在清军的疯狂面前,却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慌乱,反而显得异常沉着。其实在他们看来,真打仗和演习只有一个区别:一个会死人,一个不会死人!而就在这个时候,清军的火力却一下减弱了。不光防御方莫名其妙,就连周道刚也是勃然大怒:“重机枪呢?为什么不打了?”“报告标统,没有子弹了!”“什么?”周道刚怔在了那里。“标统,快三个月了,我们的子弹只要损耗,没有补充。重机枪的消耗太大,太大,子弹都打光了啊!”周道刚在那无语半晌,颓然一声长叹。天意,天意!不是自己不想救端方,实在是连老天和开了个大玩笑……“压住,压住!”当王恒岳在战场上那标志性的,再熟悉不过的吼声响起,警卫营的弟兄们知道决战的时刻到了!正面的两挺重机枪,已经完全吸引住了端方卫队的火力。而在这战火喧天的战场上,本来就人数不多的端方卫队,根本无暇去顾忌一支敌人已经从自己侧翼摸了上来。等到他们发觉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显得太晚了!两枚手榴弹扔了出去,“轰”的一声炸倒一片。慌乱中的端方卫队急忙掉转枪口,但敌人已经冲上来了。“压住,压住!”王恒岳手中的两把毛瑟手枪左右开火,口中大吼连连。“压住,压住!”警卫营兄弟们手中的武器连声吼叫,子弹暴雨一般的倾泻向了敌人。清一色的毛瑟手枪,在恒帅的亲自指挥下,打的端方卫队晕头转向。两个不要命的清兵冲了上来,王恒岳几乎是一口气打空了两个弹匣里的子弹,亲眼看到两名清兵浑身被打成了马蜂窝,倒在了自己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