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芝仪站不稳还知道往前扑进陆时寒怀里,而不是随便找个地方栽倒,就说明她醉得也不算很严重,至少还知道怎么选择对自己有利。
然而其他人见到这一幕反应却很大,杨妈和百叶更是一个箭步就要冲上来扶她,可惜她们比不上陆时寒近水楼台先得月,才走到一半,就瞧见陆时寒将颜芝仪打横抱起,毫不费劲的向卧室走去。
经过她们跟前时还点头致意“我先送仪儿回房休息,你们打些水来。”
在一起生活这么久,陆时寒不但适应了颜芝仪的卫生习惯,连他自己都不知不觉被影响了。
以前的陆时寒在单身男人中也算是很注重个人卫生的了,但还是远不及在赶路途中都要坚持洗澡擦身的颜芝仪,尤其是随着他们在京城安顿下来,颜芝仪恨不得天天都洗澡,久而久之,陆时寒也随她一起养成了勤洗澡换衣的习惯。
今天她醉成这样怕是没办法洗澡了,那至少也要打盆热水让她擦擦身子,再换一身干净的里衣,她才能更安心踏实的入睡。
因此不等两人反应过来,他便先提醒了一句。
听到这话,反应不及的两人才如梦初醒,杨妈忙不迭道“对,灶上还有热水,百叶你先去打一盆给姑娘擦身子,我去找找乌梅、山楂、干草、陈皮等材料给姑娘煮醒酒汤——”
不等杨妈把话说完,百叶已经一溜烟跑厨房打水去了,杨妈则是一脸复杂的去找材料。
她刚刚说的醒酒汤,其实是酸梅汤的配方,这个方子还是最近学会的,老家那边夏天也会煮酸梅汤绿豆汤解暑,但是特别简单,搁点梅子山楂和冰糖煮一煮就好了,只要冰糖放的足,老人小孩都爱喝。
不过前两日荣太医才来给给姑娘施针,又带着姑娘姑爷练了两遍八段锦,然后在他们的热情下选择了留在家中吃晚饭——不知是一起锻炼让荣太医和姑娘姑爷拉近了关系,还是姑娘喊了荣太医一声先生的缘故,他们都明显觉得荣太医这里留得越来越自在了,吃饭喝茶赏花十分悠然,然后就在姑娘孜孜不倦把话题往吃喝玩乐上引的努力下,荣太医不知不觉说起了酸梅汤的正宗做法。
荣太医说酸梅汤不仅是消暑解渴茶,它最早其实是出现在医书上,一定程度上可以清热解毒、缓解疼痛,轻微中暑也可以喝热酸梅汤,多少有一些缓解作用,因为它的功效和口感,人们渐渐习惯了夏天和冰镇酸梅汤,认为能解渴又防暑。
事实上,热的酸梅汤才有药效,不但消暑解渴,醉酒之人喝了也有解酒功效,当然这要是正宗酸梅汤,只放乌梅和山楂可不行,正宗酸梅汤还需要干草、陈皮和桂花,这几样搭配才能起到好喝又有效的作用。
荣太医还说,京城每年夏天到处是卖酸梅汤的铺子,各个都有新花样,往酸梅汤添放洛神花、桑椹干、红枣干等等,都说是家中祖传配方。
然而万变不离其宗,无论他们添加什么花样,核心都只有那五样。
杨妈还记得,听完荣太医介绍正宗酸梅汤的做法,姑娘便笑着对她们说,以后要是需要醒酒汤,就可以直接煮酸梅汤了,连太医都认证了,好喝还有效!
当时她还笑着附和呢,说是为了给姑娘熬药,干草陈皮等常见药材家中都是常备的,乌梅山楂也有的,只是缺了一味桂花,想来问题也不大。
那时她们都以为这醒酒汤是给姑爷准备的,万万没想到,才过去两天,新学的醒酒汤就派上用场了,却是要煮给她们姑娘喝。
杨妈不由感慨造化弄人,转念一想又觉得她们姑娘福气就是大,姑爷不挑嘴,无论是好喝的醒酒汤还是难喝的醒酒汤,他都不会介意,只有她们姑娘会在意这个,刚好在喝醉的前两天她们得了满足姑娘要求的醒酒汤配方,这事巧得她又想怀疑姑娘是老天爷的亲女儿了。
脑子里想法一堆,杨妈手上动作却不含糊,很快将需要的材料都找齐进了厨房。
当然还有人做事比她更快,百叶已经将锅里的水都打上送去房间了,小六儿也麻利地烧好了火,杨妈进来就只要将材料清洗放进锅里,加上两瓢清水,叮嘱小六儿,“那你在这看着火候,水煮开了就转成小火再熬两刻钟,有什么问题就喊我,我在院子里刷碗。”
小六儿以前也是要自己生火做饭的,不说手艺多好,看火候却是一点压力都没有,他只是有些惊讶的仰头问“杨妈不等酸梅汤煮好后,在锅里烧水洗碗吗?”
他老家是没有洗碗盆的,锅碗瓢盆都在大锅中清洗,一边洗一边烧热水,既方便还可以用热水把油污烫掉,如此也就不需要用专门留淘米水来清洗油污了。
在京城这段时间杨妈也是这个习惯,所以冷不丁听到她要去院子里洗碗,小六儿才会有些惊讶。
“不了,少爷还没洗漱呢,煮完酸梅汤你就帮少爷烧锅热水。如今天气也热了,我直接用井水刷碗也合适。”
厨房这边井井有条,卧房里却很有些兵荒马乱。
陆时寒将颜芝仪径直抱到了榻上,计划在这里帮她洗漱换好寝衣,再抱去床上休息。
在等待百叶打热水来的时间,他还准备去箱子里翻找寝衣,也不是单给颜芝仪准备,他自己也要洗漱换衣,正好一起处理了。
总之,颜芝仪喝醉这件事,陆时寒起初并没有多么困扰,他觉得自己可以把她照顾得很好,毕竟新婚当夜就有一回经验了,再如何也不会比那天更让他手足无措。
然而他忽略了一个重点,新婚夜颜芝仪都睡得不省人事了,但凡他道德底线低一点,都可以随便摆弄了,而现在的颜芝仪是一个有行动能力的酒鬼,比熊孩子还难缠,跟她讲不通道理,只要她想,随时可以给他捣乱。
于是陆时寒第一个计划就泡汤了,才把人放在榻上,他别说去找寝衣了,连给她找个薄被盖上的机会都没有,一双玉臂在他离开之前及时缠了上来,清丽少女眼神迷离的看着他,吐词咬字却依然清晰“寒哥要去哪儿?”
听这条理清晰的问题,陆时寒还以为她只是微醺,神智仍然清醒,眼神朦胧又迷离的样子也像极了他想象中的狮子猫,还是那种温顺可爱又无害的小猫咪,让他心头蓦地一软,声音也不由柔和下来,“我去给你找个薄被披上,别着凉了。”
颜芝仪乖巧的点头,“哦。”
陆时寒以为她该放开手了,然而等了半晌,才发现她非但没有放手的意思,脸反而越来越靠近了,竟是攀着他要坐起来的架势。他还不得不伸手扶住她的腰,毕竟她要是小手一松或者一滑,就这么摔回榻上,就算有软垫不至于摔疼摔伤,把她吓着也是不好的。
陆时寒一边扶着颜芝仪,出声提醒道“仪儿,可以把手放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