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是常驻宫中,所以太后准许她带了一个贴身伺候的。
马车上,林锦婳看了眼坐在一侧的墨风和另外的宫女,就是想跟墨风交代什么都没有机会,只能一路无言,直到马车在皇宫门前停下。
太后许是为了表现出重视,才下马车,宫里的肩舆便已经在等着了。
之前传旨的公公笑着站在一侧道:“淳和郡主,您也别辜负了太后的一番美意,请吧。”
林锦婳看着面前四人抬着的小轿子,也没说什么,扶着墨风的手便慢慢上去了。
去太后的慈宁宫,要经过养心殿一侧的步道,过去时,刚好养心殿内有人走出来,身后跟着不少伺候的宫女。
她本是没大注意,但匆匆扫过一眼,便立即认出人来,这不是嘉才人的侄女薛闻心么,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那位娘娘好似面熟。”林锦婳顿了顿,还是问道。
莫公公看了严,笑道:“是新册封的心贵人。”
“心贵人……”林锦婳确定是薛闻心了,但更奇怪的应该是这位莫公公的态度吧,他看起来好似一点儿也不气,难不成太后也是允许皇帝召一个跟已故茵嫔很像的女子在内宫伺候的?
莫公公看她若有所思,笑着轻声道:“淳和郡主,这宫里头的事儿就像这六月的天儿,瞬息万变,您看着就是了,后宫有后宫的规矩,也容不得旁人多说。”
“多谢公公指点。”林锦婳知道他在卖乖,也受了他这个情。
莫公公看她是个明白人,也不再多说。
一路过去慈宁宫,许是因为盛夏灼热,一路都不见宫里的贵人主子们出来走动,整个皇宫都安静极了。
等到了慈宁宫几步开外轿子便停下了,墨风上前将她扶住,才一道走着往里而去,只不过才到了慈宁宫门口,里面的嬷嬷就迎了出来,道:“是淳和郡主啊,太后如今刚歇下,您在这儿稍等会儿吧。”
墨风眉心微紧,难不成是太后故意刁难?
林锦婳点头的应下,老老实实的就站在了慈宁宫门口。
莫公公看了她一眼就走了,那嬷嬷也进去了,只剩下林锦婳主仆在殿门口站着。
墨风等人都走了,才低声道:“小姐,太后这是故意给您下马威呢?”
“她犯不着如此,现在这样做,多半是想试探。”林锦婳看着这阳光越来越灼热,只后悔来时没让阿宝好好做一碗冰消茶。只是太后是要试探自己,还是借自己试探别人,就得等等看了。
主仆两人站了半个时辰,太阳到了最中央,照得人影都只有脚下一小团了,墨风就是想替林锦婳遮阳都没法子。她自己有功夫底子还好说,但小姐再聪明,也不过是弱质女流,笔直在烈日下站了半个时辰,已经是面色发白了,林锦婳也全凭一口气撑着,她倒要看看太后到底想做什么。
此时的养心殿内。
皇帝看着对面屡屡下错棋子的赵怀琰,想了想,还是将棋子扔回了一侧陶罐里,道:“你就这般在乎一个林锦婳,太后不过让她晒晒太阳,你跟朕下棋都心不在焉了。”
“浮生难得一知己,儿臣想好好珍惜。”赵怀琰道。
皇帝闻言,放在膝上的手微微收紧,只下了榻背着手缓缓往殿外而去,赵怀琰也随即跟上。
走到殿外长廊下,皇帝站在台阶前,看着距离养心殿前不远的宏伟宫殿,绿瓦红墙,高贵雍容,笑道:“朕若是拿最前面那殿里的椅子跟你换这一个女人,想必你也是不愿意,对吗?”
“父皇所言,红颜知己难道是绊脚石么?”他根本不会拿锦婳去换那位子,那样一个注定孤独终老的位置,如何比得上他的婳儿。
皇帝闻言,笑了笑:“今天一大早,景王就去陪太后了,死活想娶林锦婳,如今你又为了她而乱了心神,朕说她一句红颜祸水可有错?”
“即便是祸水,也是儿臣所爱的祸水。”赵怀琰淡淡道,看着这烈日,只想着她那瘦弱的身子能否撑得住。
“可她让你们兄弟相争,你也爱?”皇帝的话里还是夹杂上了别的意思。
一旁的安公公听着,都替赵怀琰捏了把汗,若是他的回答是肯定的,皇上必定不会放过林小姐。
赵怀琰素来是知道皇帝心思的,闻言,只道:“父皇曾说,好男儿志在四方,若是钟情于女子身上,便是丧志,若是对亲兄弟的女人起了贪念,便是无耻,无耻又丧失志气的人,若非亲缘不可割舍,儿臣必不认这兄弟,至于相争,儿臣不觉得属于儿臣的未来王妃,需要跟谁争。谁来要争,便是抢。”
这番话说完,安公公都忍不住暗暗给他竖大拇指,既正面回答了皇上的问题,又没说出兄弟相残的话。
皇帝听完,良久,才笑出声来:“好一个亲缘不可割舍,好一个‘争’和‘抢。”说完,转头拍了拍他的肩膀,叹了口气,道:“行了,她晒这么会儿怕都晕过去了,你去瞧瞧吧,好歹是朕的亲皇妹主动开口要收养的义女,朕这个做舅舅的,总不至于那样无情。”
赵怀琰看他的确没有别的怀疑,才行了礼退下,快步朝慈宁宫方向去了。
林锦婳感觉眼前已经在冒星星了,难道太后是打算活活晒死她?
正想着,里面终于出来了人,只不过她现在觉得那人好似分出好多的影子,叫她一时都看不清了。
“小姐,快行礼。”墨风上前扶住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