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主,是道主!”东湖剑宗那些长老弟子,也不是人人都见过沈独。初时看这后方来了强敌还未辨认出身份来,直到听得妖魔道那边一喊,才一下乱了心神,又兼之宗主已死,群龙无首,几乎瞬间就乱成了一锅粥。妖魔道道主凶名赫赫,谁人能不惧怕?先前还士气如虹,眼下简直丢盔弃甲!沈独从后面杀过来,切瓜砍菜一样简单,几乎没有遇到任何阻碍,更不用说另一头还有姚青他们的反扑。前后不过一刻多。等他踩着满地横流的鲜血,从这头杀到那头,毫发无损地站到姚青面前的时候,地上已没有任何一个站着的东湖剑宗弟子了。“道主!”姚青扎着利落马尾,两只眼睛都在发亮,也没管自己手上、身上都还有伤在,直接双拳一抱,就半跪了下来,干脆地行了个礼。“属下姚青,参见道主!恭祝道主安然无恙,功力又涨!”“参见道主!”在她身后,其余十六人也刷刷地跪下了。平坦的山道上,到处是躺着的尸体,活着的其他人也都跪伏在他的脚下,只有他一个人,站在这山林之间,天地之间。竟有种孤独味道。姚青是如今的间天崖右使,去年妖魔道的比试上,原本的右使崔红输了她一筹,丢了这位置。可不管怎么说,他们两人总是一起行动的。沈独先叫她起来,又问:“崔红呢?”“我二人奉裴左使之命,昨日上不空山逼天机禅院交人,撤出的时候分了两路走。崔红向东,我向西。只是没想到运气不好,在这里被东湖剑宗埋伏了。”姚青起了身,手背上的伤口还在流血。可她也没看一眼,只从自己腰侧的皮囊中取出了一只小木盒,奉给了沈独。沈独接了过来,面上没有什么特别的神情,只将这木盒掀开,便见里面躺着一小盒小块小块的白冰糖。他拿了一颗起来放进嘴里,很甜。“咔嚓。”牙齿咬下,糖块崩碎的声音极其清脆。他舌尖舔着碎糖,眯了眼,似乎思索了片刻,才轻飘飘地笑出声来:“奉裴左使之命……”沈独旧事┃由你妖魔道出面,逼上不空山,让天机禅院交出佛藏。姚青心底忽然一颤。她悄悄抬眸看沈独,只觉得他这神态真的是熟悉极了。十年之前,她亦是见过的。那个时候,她年纪轻轻,但已经是间天崖左使。而眼前这令江湖侠士闻风丧胆的大魔头,却不过一个连杀羊都会闭上眼睛的少年,是上一任道主和道主夫人膝下的独子。天赋平平,心性也不强。老道主总说,此子手段懦弱,行事优柔,仁善有余而狠辣不足,难当撑起妖魔道的重任。所以当时,上上下下,几乎没一个人觉得他有资格登上道主之位,执掌妖魔道。他们看好的,是东方戟。老道主的得意弟子,沈独唯一的师兄。其人性情洒脱,好饮酒,时癫时狂;处事则足智多谋,诡诈善变,往往能出人所不意,曾让正道吃过不少大亏;且在武学上有极佳的天赋,怕是如今的蓬山柏几位护法早看他不顺眼,伺机而起,要反他。裴左使虽无自立之言,却有自立之举,大权独揽,强行将他们几人压下。但他们依旧不服,十三日前,熊大友被他一刀砍了,章柏不服,也被打成重伤。现在道中人心离散,各自为政,分为了几派,时不时相斗。裴左使的手段您知道,这些人的下场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