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她放到小床上,替她拉拢被子,又把她的手塞进被窝,这才离开。
寝屋里一室清辉,他轻声叫了拂衣进来,把地面打扫干净。
临睡前,他望了眼东隔间的布帘,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
什么时候起,他如死水般的心,也会泛起涟漪了?
金炉香灭,漏尽更残。
待到再睁眼时,已是第二日天明。
沈妙言猛地从被窝里坐起来,她怎么睡在这里了?!
她不是在看月亮吗?
她望向窗外,早就天色大亮了,哪里还有什么月亮。
她匆匆套了衣裳,梳了两个团子头,撩开布帘,看到君天澜正坐在镜台前。
君天澜见她出来,淡淡道:“过来为本座束发。”
这些时日,沈妙言已经学会自己扎头发了,不过给君天澜束发,对她而言还是颇有些难度。
君天澜的头发又黑又密,她一只手根本握不住,手忙脚乱,才勉强束了一个还算看得过去的发髻,又小心翼翼捧起那顶黑玉冠为他戴上。
君天澜拿梳子理了理,起身往门外走去。
沈妙言迅速跟上,抬头望着他的侧脸,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两人穿过长廊,迎面而来多侍女纷纷退避到边缘行礼。
快到花厅时,沈妙言终于忍不住,握住君天澜的衣袖:“国师,我的月钱呢?”
君天澜低头看她:“月钱?”
“是啊,”沈妙言眨巴着琥珀色的圆眼睛,嫩生生的小脸上满是认真,“算我一个月一百两银子的月钱,一年就是一千二百两。我打算问你预支十年的月钱,好不好?”
君天澜面无表情,“第一,谁告诉你,你月钱有一百两银子的?就算是拂衣和添香,也不过一个月十两。第二,本座这里,没有预支一说。第三,就算你有一万两千两白银,也不够买回沈府。”
“那要多少银子才够?”
君天澜沉吟片刻,答道:“沈府只值五万两白银,但是不排除有人虚抬价格。”
他说罢,望了眼一脸纠结的小丫头,抽身而去。
沈妙言低下头,扳起指头算钱。
按照一个月十两来算,算来算去,她都得给君天澜做上四百多年的小丫鬟,才能买得起一座沈府。
她风中凌乱,四百多年,她早就化成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