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百无聊赖的杨伟把背投电视的遥控开关挨着个换了一遍台也没找到个喜欢看的,就听到了咚咚咚的敲门声。杨伟就没理会,这天厦啥都好,就是骚扰太多,晚上还睡不踏实,经常他娘的有骚扰电话,一接起来就是“先生、需要按摩吗?”、“先生,需要特殊服务吗?”,气得杨伟直接就拽了电话线。心里直犯滴咕:这他娘陈大拿还有当老鸨的潜质,连吃带睡带打炮一条龙生意都做了。门外连续不断的敲门声直把杨伟惹火了,杨伟光着脚蹬蹬蹬几步就出去开门就骂:“你他娘……”,一看是陈大拿,后半句就咽了下去。“咦!火气这么大,看来得给你找个姑娘下下火。”陈大拿一脸贼笑,手里提着个袋里,站在门口。“我说陈大拿,你有毛病咋的,这深更半夜不睡觉跑我这儿干什么,我他妈以为又是谁来骚扰我呢!”杨伟没好气地说道。“什么深更半夜,这才九点多。”陈大拿不等杨伟请他,大大咧咧地进了房间,一边走一边说:“我这一人闷得慌,找你聊聊,怎么不欢迎呀!”“拉倒,你逑能有什么好事。”杨伟关上门,进卧室穿上了鞋。又觉得围着个浴巾总是不雅,随即又换上了长裤,光着膀子出来了。坐在沙发上的陈大拿从袋里里掏出一个木盒,又掏出一个用报纸扎得严严实实的包裹,等拆开包裹,里面郝然是一瓶酒,看得杨伟眼一亮。一瓶特供酒,军队特供的那种,外人也许认不出这种没有标志的酒,可杨伟一看就知道,那是地地道道的真货。“咦,好东西,你从那搞得!”,杨伟高兴地说。亲热坐到陈大拿身边,浑然忘了刚才还准备赶人家走呢。“我用几瓶茅台换的,……嗨,我说你小子,怎么见了酒比见了我还亲,刚才还骂骂咧咧地说我有毛病来着。”陈大拿笑着说,打开了酒瓶,找了两个纸杯子倒上。“谁说的,我见你跟见这酒一样亲!”,杨伟笑着端起了杯子,和陈大拿像征性的碰了一下,仰着脖子一饮而尽,然后是闭着眼睛,一副非常享受的样子,嘴里说着:“好多年没喝到了,爽!”此时的杨伟只觉得一股热力迅速从胃里弥漫开来,那是特供酒那种又醇又厚酒劲,这种久违了的感觉让他觉得浑身发热,离开部队后,好酒也尝过不少,可这种感觉还是历久弥新,什么也代替不了。其实这特供再怎么地也是酒。在中国这个白酒的国度里,未见得就多么珍贵、多么稀罕,甚至比一些一类白酒都有不如。但对于一个军人,一个曾经在血与火中挣扎过的军人,特供的意义已不在于仅仅是酒。与其说是喜欢特供,不如说是喜欢沉浸在那种久违了的回忆中。尽管回忆也许不是十分地美好!两个酒中知已一人两杯,一瓶特供眼见就下了差不多一半,杨伟直接把酒瓶拿到自己面前,对陈大拿说:“你……你不准喝了啊,剩下都是我的!……我说陈大拿,你逑咋这的小气,弄也不多弄两瓶?”“哈……哈,”陈大拿看着杨伟一脸馋样就爽快的大笑起来。边笑边说:“你知足吧,这酒市面上根本就没有,就这还是我托人从省城搞的,还承了好大人情。……我就奇怪了,这酒也不咋地呀。”说着就打开了盒子,里面是两层精致的雪茄,陈大拿用一把奇形怪状剪子剪掉了烟屁股,递给杨伟一支,自己又剪了一支点上。“咦,这烟味道不错。”杨伟虽不大抽烟,可多少还分不清点好坏。很享受的抽一口、喝一口,顾不上理会陈大拿。不过看那抽烟架势,也就舜王村村长抽旱烟那水平,浑然没有与这种雪茄能够相得益彰的气质。这逑货,看来根本不就认识这烟。陈大拿想着,这是古巴蒙特利雪茄,一盒要卖到4000多块,比特供的价值还要大,陈大拿处心积虑要给杨伟示好,才从北京捎的这烟,不过看样子杨伟除了认识酒之外,这烟上下了功夫还白费了。“哎,杨老弟,我上次跟你说的那事你觉得咋样!?”陈大拿趁着杨伟高兴的当儿,步入了正题。“啥事?”正一脸享受的杨伟吐了个烟圈,说道。“就是在车上,我跟你说的,到我这儿来当个经理呀!”陈大拿提醒道。“咂……我咋不记得!”杨伟撇撇嘴一脸无辜地说。“不会吧!你这上次喝酒答应我的事想不起来,车上答应的事又不忘了,你这把哥哥我当猴耍呀。亏得我大老远从省城给你找这酒。”陈大拿生气地说,遇到如此惫懒地人物,他也是毫无办法。“陈大拿!……不,不,陈总……不对,你别生气啊,这怎么称呼都得劲呀!”杨伟看陈大拿真的有点生就,急着伸着手势要表达自己的意思,一下子也表达不清楚。“你爱咋称呼都行!”杨伟一脸不睬。“那,叫你陈哥!冲你对我这么客气,以后叫你陈哥啊!”,看着陈大拿脸色好转,杨伟就继续说:“咱也处这长时候,有些话我得给你这当哥的说说,你爱听不爱听!”“说吧!我爱听!”,陈大拿一直愁着揣不着杨伟的心思呢。“哥哎,兄弟知道你这意思?可那没法来呀!……你逑都查过我的底了,你总该知道吧。这第一,兄弟我到现在还是个半文盲,在歌城点保安的名都常点错。没办法呀,从小出家当和尚,后来还俗又当兵,一天学也逑没上过。现在人家用的是电脑、什么网络、什么什么我也弄逑不清,看见这些东西我就发怵,前几天查电话不认识那优盘都让你笑话,你说真要来当经理,天天出丑,还不把你大牙给笑掉了!”“那有的事,你……”,陈大拿正要反驳,被杨伟的手势拦住了。“你别说话,听我说完。这第二条嘛,我这活了二十几年,最拿手的事你知道干啥,……猜不着吧,告诉你,是他妈杀人放火,不过那是在部队执行任务。我们这行当特殊兵种的,要死在战场上也好,一了百了,还能当个英雄什么地!这退役了就没法混了,要么当警察当保镖,继续拿枪,要不就是当他妈土匪打家劫室,为啥,兄弟们除了扛杆枪打打杀杀,啥也不会干呀。……我他妈就更惨了,连退役都没捞着,直接是被开除军籍的,像我们这号人,能有几个好下场的!”这些话听得陈大拿也是颇为同情,军人的事陈大拿也是知道点的,就他手下的保镖李林都是个二等功臣,可回老家怎么地,不照样分配不了工作吗。要不是陈大拿收留着,就那小伙和杨伟差不多的火爆脾气,指不定惹出什么事来呢!刘大刚倒是分配了个工作,不过是直接进了已经倒闭的县办印刷厂,还不如不分配呢!“……这第三,我给你陈哥你说句心里话”,杨伟眼见陈大拿认可自己的话,继续说道:“兄弟我一年多这就混在歌城,歌城是逑啥地方,跟过去那妓院一个性质,兄弟我这搁过去就是逑龟公、大茶壶、拉皮条那角色,平时这打伤人、收保护费、讹人钱甚至小偷小摸这些个烂事,没少干。说白了我就是一混混。……陈哥,你说这我这身份,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是文盲、流氓加法盲,就是说我这号人的,来你这儿,你不嫌寒碜和还嫌丢人呢!……我现在是谁呀,凤城道上谁不知道锦绣有一超级混混,绰号无敌搅屎棍!你说这我混成这样,要是我师傅他老人家还在,还不得活活气死呀!”杨伟把纸杯里最后一口特供一饮而尽,眼见瓶子里也是已经见底,意犹未尽地咂咂嘴。陈大拿一直用心听着,听到最后也是浠嘘不已,拍拍杨伟肩膀,说道:“兄弟呀,这是掏心窝子的话呀!没说的,不管你干啥,陈哥都支持你,陈哥就喜欢你这样,直来直去,不藏着掖着,不过兄弟你这今后总得有点有点打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