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柱媳妇淡淡的笑道:“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我跟阿福有缘,她就跟我的亲妹妹一样。”说完,她向张福来介绍郝阿婆与她之间那千丝万缕的亲戚关系,“郝阿婆跟我爷爷的爷爷是亲兄妹,俩人的关系特别好,各自嫁娶之后也没有疏离,下面的子孙后代都常互相走亲戚……”介绍完之后,又说起郝阿婆的来意,“我猜想着,你的婚事订得比较急,一些细节的东西应当都没有备齐全。其他的事情还马马虎虎,可全福人却一定要有的,所以我就擅作主张把郝阿婆请来了。”
她的亲娘张包氏都没有如此的细想,然而却被大柱媳妇想周到了。
张福来既感动又感激,内心犹如那翻江倒海般的涌动,一时间想不出能完全诠释出她此时此刻内心情绪的语句,傻愣愣的站在原地,看起来又憨厚又惹来怜爱。
郝阿婆一下子就喜欢上了忠厚老实的张福来,拉着她的手站在自己的面前,语重心长的说道:“好孩子,出嫁后你就不是张家的人了,往后过得是好是坏就全看你在李家怎么过日子了。你记住阿婆一句话,做人千万不能逞强,该哭就哭,该闹就要闹,不能委屈了自己,明白吗?”
张福来想了想,觉得有道理,遂而点点头,表示记住了。
郝阿婆欣慰的轻拍着张福来的手背,对站在一旁的大柱媳妇高兴的说道:“这孩子我看着也很得我的眼缘,不枉费我这把老骨头跟家里人磨蹭了很久,才同意让我出来。”边说着,边从怀里掏出一串灰白中略带点浅黄色的用竹子磨成颗颗珠子而串成的佛珠手链出来,接着道:“阿婆也没有准备其他的东西,这串珠子是我跟你阿公没事的时候折腾出来的,你拿去把玩吧!”
这佛珠手链珠子的大小跟两颗黄豆叠加起来差不多大,总共有十四颗,颗颗圆润饱满,大小相同,一看就知道做这东西应当花了不少的心思和时间。
郝阿婆子孙满堂,张福来一个外人不敢接这么有意义的东西。
大柱媳妇笑着帮张福来谢过,并解释道:“这链子不是什么稀罕物,阿婆和阿公做了不少,亲戚里人人手里都有一串。阿婆给你一串是当你是自家人,你也就别不好意思,快谢谢阿婆!”
张福来紧紧咬住了下唇才没有让泪水流淌出来。
她郑重的跪在郝阿婆的面前,实打实的磕了几个头,这才从郝阿婆的手里接过手链,然后套在了左手的手腕上。
大小正合适,既不松得下滑,也不紧得勒人。
张福来笑靥如花,又对郝阿婆谢了又谢,还有大柱媳妇。
她很清楚,要不是大柱媳妇,郝阿婆根本不会来,更不用说送她一串只有家里人才能有的手链了。
说了一会儿的话,大柱媳妇说道:“天色不早了,再过半个时辰阿福就要出门了,我们得要抓紧给阿福好好打扮打扮了。”说着,搬来小凳子放在了郝阿婆的面前,并把张福来按到小凳子坐好,随后从家里带来的包袱里拿出梳妆匝。
梳妆匝里有红头绳、木簪子、桃木梳子等。
郝阿婆拿起梳子,一下一下的梳起张福来又黑又亮的头发,每梳一下就说一句吉祥话,“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二梳梳到头,无病又无忧;三梳梳到头,多子又多寿;四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五梳梳到尾,比翼共双飞;六梳梳到尾,永结同心佩。”梳完之后,又响亮的来了一句结语,“有头有尾,富富贵贵!”最后,麻利的挽了个发髻。
头发弄好之后就是绞面了。
郝阿婆双手撑开两个红绳,来来回回的在张福来的脸上滑动。
绞面就是绞掉脸上的寒毛,过程十分的疼痛。
张福来呲牙咧嘴的忍着,希望这等折磨快点结束,耳边却听到张喜来甜糯糯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