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臻眸光淡淡的,从她掌心抓过那只卸下的耳夹,拭干净替她重新戴上。
其实沈烺方才已经瞧见那朱砂痣了,或者说瞧不瞧已经没有太大关系,这就是货真价实的妹妹,只是看完那颗朱砂痣,还未及多言,皇帝已经过来。
但傅臻惦记阮阮就是从这块小耳垂开始的,深夜里无数遍的耳鬓厮磨,他细细揉捏过,舔舐过无数遍的地方,给旁人看是怎么回事?
即便沈烺是她哥哥也不行。
傅臻面上没什么情绪,话中透着冷清,“玉照宫人多眼杂,兄妹也该有个兄妹的样子,男女有别,皇后不是小时候了,来日若传到前朝那些老臣耳中,不知该夸大到什么程度。”
沈烺方才并未往这边想,这会想起来也觉得自己失礼,俯身叩拜道“是臣考虑欠周,谢陛下提点。”
沈烺一直佩服,也感激傅臻,本事虽是他自己的,可这一身本不该属于寒门的殊荣却是傅臻给的,知遇之恩,再加上两人在军中的过命之交,傅臻的话他会听。
傅臻垂下头,当着沈烺的面将那枚耳夹替阮阮戴上,手背贴在她柔软的脸颊,手指若有若无地擦过耳廓,指尖那枚小耳垂立刻红得像玛瑙。
他靠得极近,滚烫的呼吸堪堪落在她下颌。
阮阮不自在地抿了抿唇,余光想要瞥一眼哥哥,却被陛下的衣袖挡住。
傅臻将耳夹给她戴好,又将她小脸掰正回来,眉心微动,若有若无地笑了下,“皇后,朕往后该唤你什么?阿沅吗?”
阮阮张了张口,忙摇头,“陛下,你还是叫我阮阮吧,这个名字我用了快十年,陛下也一直这么叫,不用特意改回去的。”
傅臻漫不经心地嗯了声,语气轻松“阮阮让朕怎么叫,朕就怎么叫吧。”
他转过身,对沈烺道“先起来吧,你们兄妹十年没见,朕若再罚你,皇后怕是要恨上朕。”
沈烺谢恩起身,回想方才那一幕,神色有些复杂。
妹妹是怎么进宫的,他该了解的都了解清楚了,只是太后召集了那么多的美人入宫,怎么偏偏其他人都被遣散出宫,只有妹妹留在了皇帝身边?
傅臻带阿沅到顾府认亲,说明早已知晓她的真实身份。
沈烺原以为这只是帝王打击外戚专权的手段,要想压制这几大门阀世家,自不能让他们的女儿入主中宫,而阿沅没有强势的娘家背景,是这些美人中最让他没有后顾之忧的一个,加上顾家百年清流,傅臻这回是将实权牢牢攥在自己手中了。
沈烺回京途中也想过,妹妹做帝王固权的一枚棋子,倘若一生无忧便罢,可若是过得不好,他就算拼尽性命,也不会让她留在宫中受苦。
他这辈子欠皇帝一条命,自己来还便是。
可方才沈烺看到两人动作格外亲近,心中又不禁疑云四起。
妹妹自小温顺胆小,傅臻却是残暴之名在外,天下人无不闻风丧胆。就说宫中这群太监宫女谁不是战战兢兢、噤若寒蝉,可阿沅与他相处起来竟十分自然,开口也是“你”“我”相称,而不是照规矩自称“臣妾”。
而陛下似乎……还很听她的话。
本想着多问妹妹一些宫里的事情,傅臻却率先开了口“南信王那边如何了?”
沈烺只得跟着他进殿,“负隅顽抗者枭首示众,仅剩的三万大军悉数归降,南信王正在押往上安途中,约莫三月初,大军就能到京郊大营。”
傅臻满意地颔首,“北凉短时间内不会卷土重来,楼兰有把柄在朕的手上,暂且也不敢胡来,如今南信王的事一了,朕打算在京郊屯田,缓解军中粮草问题,争取明年减一成税,连年征战,老百姓也该休养生息一段时间了。”
沈烺拱手道“陛下英明,此举是百姓之福。”
阮阮虽然听不太懂,但听到哥哥夸赞陛下,也与有荣焉,心里又觉得陛下的形象高大了许多。
只是他们聊起正事,阮阮不好在此久留,便道“我让茶房沏茶,再做些点心送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