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先答应了,自行下楼。
门外,胡强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俨然做临时演讲:“……诸位,要说这位乐姑娘自到我们镇上,就没消停过,先开地瓜店,再开火锅店,接下来还不知搞些什么出来呢。有人说她从居然山来,有人说她是一个孤儿,总之,来历很可疑呀。”
他对乐思齐了解得这么清楚,肯定暗中打听过。
门外或坐或站的人闲着也是闲着,有人陪他们说话,跟他们瞎掰,他们乐得像听故事似的听得津津有味。
韩先出来,刚好听到这一段,他低声斥责守在大门口的朱大成和另一个小二:“怎么由着这些人胡说八乱嚼东家的舌根,乱东家的名声呢。”
胡大成面有难色,道:“他们要这么说,我们有什么办法?”
韩先瞪了他一眼,大步出门,道:“这位兄台什么来头,对我们东家的事知道得这么清楚?”
暗指他别有用心。
胡强回头,见是一个年近四旬的粗壮汉子,上下打量他两眼,道:“难道我说的不对?”
“对与不对,”韩先提高声音:“却与兄台有什么相干?”
底下的人便哄笑起来,有人道:“对啊,与你有什么相干?人家又不与你说亲。”
胡强嘻嘻直笑,还想胡说八道一番,韩先一声大喝,道:“你们不用上工,不用下田?杵在这里干什么?”
如一声惊雷,众人被他震得呆了,眼直直瞧着他,不知他为什么攸然翻脸,胡强也嗡动着唇,半晌说不出话。
韩先便喝令护院:“劝他们回去,轮到桌面再来。”
有人碰到李远的胳膊,把他架了起来,李远才过回神,大叫:“我们在街上闲坐,干你景福楼什么事?你们景福楼也欺人太甚了。”
一句话提醒了众从,便有人跟着叫起来:“对对对,我们在大街闲坐上。”
护院哪里去管他,两人架起一个,朝大街两边而去。一时间,叫嚷挣扎的,央求的,喝骂的,大街上一时热闹非凡。
胡强被韩先像拎小鸡一样提着后领,直过了三间铺面,才把他咚的一声丢在路上。
景福楼里悠闲地喝着茶,像听戏似的听着门外相声般的说笑的食客,纷纷涌到大门口,窗边,争先恐后探出脑袋朝外观看,想起自己幸好有了牌子,才不用落到悲惨被拖走的下场,不少人庆幸不已。
乐思齐听到楼下喧嚣声大作,越想越觉得今天这事蹊跷,会在大街上闲坐的大都是没有身份地位的布衣,看那些人的衣着打扮,确实是一些农民。这时并不是农闲时节,他们怎么不用下田,放任田地荒芜?
难道有人组织?
李朝见她秀眉微蹙,浑不在意笑道:“一些刁民,不用跟他们一般见识。他们要是敢闹事,我去衙门叫人来。”
又不是打架,找什么衙役?乐思齐白了他一眼,低着头喝茶,心里总觉不踏实。
景福楼前的人被赶得七零八落,他们只是离开景福楼,三三两两散布在临街铺面,并没有离去。韩先只要他们别嚼乐思齐的舌根,见他们没再拿乐思齐说事,也就由着他们。再说,那是别人家的铺门口,人家愿意让这些人呆着,他也不能多说什么。
才转身往回走,远远的一群人抬着两张木板走来,一路走到景福楼门口,才把木板放下。每张木板上分别躺着一个男人,捂着肚子不停呻吟。
那些散布在街上的人瞬间围了上来。
韩先一时反应不过来,被人群挤到一边去。
那抬人来的是四个身膀有力的大汉,其中一个紫黑脸膛,冲围观群群团团做了一个罗圈揖,朗声道:“各位父老乡亲,我等昨晚在这儿吃的火锅。回去后我家兄弟便腹泻不止,请了郎中把脉,却说是吃了景福楼中不清洁的东西所致。这景福楼排场甚大,然而,人命关天,不能不来。今天我等抬了兄弟找景福楼要个说法,还请各位父老乡亲做个见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