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瞧着钟义一脸理所当然的样子,苏纾心知问也是白问,由着这个呆子去做好人好事吧。
“刚来的路上见有几个酒鬼大白天的从翠烟楼中出来,口中嚷嚷着不会善罢甘休,京城乃是天子脚下竟也难得安稳。罢了,天不早了,我还是早点回府,免得遇见什么不干净的事情。”苏纾由云黛穿好鞋子,随即示意将银子留下,又道,“你那点俸禄都拿去充公,我这些只当孝敬乳娘,与你全无半点关系。”
钟义从来嘴笨,对着苏纾就更只有唯命是从的份,抬手摸了摸耳朵,耳朵都被捏红了也没憋出句话来。
直至苏纾主仆三人出门走了好一会,母亲端了热气腾腾的酒酿鸡蛋出来方才惊呼道,“你个呆子,怎么也不留四小姐多坐一会?”转身又看到东西,不觉叹息道,“唉,又是银子,又是衣裳的,这让我老婆子心里怎过得去!”
马车行在通往苏府的街道上,云黛若有所思道,“小姐既然打算找出证据后再交予官府出面处置,这会子又点拨钟捕头,不怕邓胖子提前知道又胆小怕事偏袒恶人?”
苏纾正坐着养神,听云黛疑问,慢慢睁开闪烁着天然聪慧光芒的眸子道,“惩奸除恶原本就是官府的事情,我们既是忙着替天行道也不能让他闲着。何况今夜我意欲到翠烟楼闹上一闹,提早给官府打个招呼,只怕他们为了掩盖罪行应付官差还来不及,自然就顾及不到我们。”
“小姐果然好计策,若要查找出罪证自然要深入其中才可,这招声东击西实在是妙的很!”绛雪拍手欢呼道。
苏纾再次闭目养神,嘴角微微上扬,亦夸亦贬道,“你倒是长进了不少。”
绛雪与云黛相视一眼,今晚可有的闹腾,两人不免心中各自权衡思忖。
夜幕降临,朗朗乾坤中拉起了一道天与地之间的黑幕,人间便上演了百样各式的繁华与落寞。
翠烟楼上莺声燕语,歌舞器乐,举杯换盏,你搂我抱,红被翻浪,嬉笑怒骂,雕栏玉柱,哭声笑声不绝于耳。
上官锦逸喜滋滋的端着杯子东瞄西看,自上次二哥与姚家的事情后,父亲便洋洋洒洒列出三大张宣纸的家规条例,其中一条便是:严禁上官家子弟流连于烟花柳巷,违者重罚!”
他虽生性风流,但是胆子却小的很,自有家规后再没去过青楼妓馆。今儿个实在是二哥威逼利诱,无奈之下方舍命陪君子。谁知不来也倒不觉得如何,乍来了看到花团锦簇摇曳生姿的姑娘们来回晃悠,顿时勾引的他一颗花心荡漾,两只眼睛乱晃,早将劳什子的家规家法抛到了九霄云外。
“喂,你小子别胡思乱想,我带你来可不是由着你寻花问柳的!”上官锦琰一本正经的提醒三弟,身在青楼烟花地,人却坐的周正,就好似进宫参加御宴般恭敬。
上官锦逸可不管,进了这种地方还要装君子,说出去谁信呢。既来之则安之,无论如何今夜他得释放天性,寻个漂亮妞儿乐呵一下才完。
“我说二哥,你也知道三弟我就这么点爱好,来都来了不玩玩岂不是暴殄天物?”说着朝着前方一个美人努嘴挑逗,随之就要起身上前搭讪。
上官锦琰一脚踢在了锦逸的膝盖上,“你给我老实点,我今儿个来可是有正经事情要办,你二嫂今晚也在翠烟楼,说不定会闹出什么乱子来。如果你想明日传将出去上官家三公子翠烟楼寻欢遇险的话就尽管去,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二嫂也来了?”上官锦逸经二哥日日熏陶,理所当然的觉得苏家四小姐将来必是自己的二嫂无疑,是以称呼起来也格外的顺口。
“她是来查那些被埋于万寿山后坡上被害女子的冤情,我们要帮忙,你对这里的环境熟悉,所以才带你来。”上官锦琰说着话眼睛却不放过任何一位经过面前的女子,他相信以苏纾的胆识,混迹于这些穿梭往来的人群中的可能性极大。
上官锦逸赶紧点头同意,虽然自己算不得什么江湖豪杰,但是身为上官家的三少爷,起码的正义感还是有的。
两人遂打发了试图贴上来的各式花花草草,一门心思的琢磨起苏纾会以怎样的方式查找线索。
“砰砰砰!”楼上响起一连串的打斗声,随即便是各式物件的破损声及各种尖叫与嘶喊。
“有情况!”两人齐齐喊出,随即起身就往楼上冲。
“都给我站住,是我们大当家在教训下人,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的事情,各位该玩玩,该吃吃,该搂姑娘的也别闲着,赶紧忙自个儿的去!”当日出现在万寿山上的牛二爷又露面了,只是这次他穿着一身的枣红色上等绸缎衣裳,腰间挂着各式精致的香囊、玉佩,容光焕发比起那日威风了不少。
“走走走,咱们继续乐呵,有牛二爷在天塌了也不怕!”一众人被翠烟楼的伙计、姑娘们推着搡着又散了。
“二哥,怎么办?”上官锦逸乜斜着眼睛看向牛二,看他换身打扮人模狗样,可是掩饰不住神情中的惶恐不安,所以可以断定楼上的动静肯定有问题。
上官锦琰一双星目在烛光下熠熠生辉,脸上的果敢与睿智映衬的其越发英气逼人,微微上扬的嘴角又透着几分不羁和洒脱,白衣胜雪,身姿飘逸,眨眼间已是闪身上了二楼。
“喂,赶紧给我拦住他!”牛二只觉得眼前一道白光划过,随即指着上楼的上官锦琰着急上火的喊道。
这厢上官锦逸将面前的桌子猛然向前推去,刚好拦在了通往二楼的楼梯口,身子一跃上了桌子,随手将那些杯子、盘子、碟子、碗的全砸向蜂拥着上前的打手们。
“来啊,来啊,看看小爷我飞镖投的准不?”拖延了一阵,一个飞身双腿蹬出桌子,人转身也跟着上了二楼。
苏纾刚搅合了翠烟楼大当家的“闺房”,果然收获颇丰。这会子边打边退,意欲招引的官府前来才是最终目的。怎料到看着脂粉味甚浓的翠烟楼竟然养了大批的打手死士,要想脱身恐还要费些功夫。
“姑娘好厉害的身手,都给我使劲的打,谁抓住活的,妈妈我不仅赏银千两,连这个美人儿也一并赏了。”一个四十岁上下骨瘦精干的女人站于众人身后指挥,她虽看着身材瘦小,看穿着打扮亦毫不起眼,然一双黑暗中闪闪发光的眼睛却冒着阴狠冷厉的光芒,就像一条毒蛇随时预备着给人致命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