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榴说着就去灶屋做早饭,钱老爹知道他婆娘气得没心情做早饭,他只好在灶屋里忙着做。石榴进来见她公爹在做早饭,觉得稀罕得很,因为她嫁过来这么久还真没见公爹做过早饭,“爹,我来做吧,今儿个我和钱枫跟你们在一个锅里吃。”
钱老爹摘掉手上的面团,“好,你来吧,锅里已经煮了粥。我去地里瞧瞧雪都化了没,估摸着再过十几日就可以犁地了。”
钱老爹扛着锄头去地里了,杨氏坐在门口发呆,葛桃花一边做早饭一边熬药,钱桐在自己屋里唉声叹气。
钱枫穿好衣裳,再生了盆火,端到他娘面前,一起坐着烤火。
“枫儿啊,你说你哥现在这样,田地里的活该怎么办?”杨氏刚才骂葛桃花把力气都耗掉了,现在说话都是软绵无力的。
钱枫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他自己不会种田种地,可不能揽着这活,他连自己田地间的话还大多靠石榴呢。若说让坊工们帮着干也行,可是人家是来挣工钱的,使唤他们给自己干活还行,因为石榴怀孕了,到时候她不能出大力气,但是哥哥家里的活也让他们干,这样影响自己在坊工们心中的印象。
他正犹豫着,葛桃花丢过来一句,“娘,这些活我一个人就能干得完,顶多累些。”
杨氏斜了她一眼,“你家分的田地最多,过些日子张里正可能还要给咱们多调些田地,你一个人干得完?”
“能!”葛桃花咬着牙斩钉截铁地说,现在不管能不能,她也得咬牙扛着了。
杨氏叹气,“好吧,到时候你忙活田地里的活,我帮着熬药,在家看着桐儿。刚才我算了一下日子,待桐儿将养了差不多百日我才生娃,不耽误事。只是……你家本来就没啥钱,桐儿又不能干零活挣钱,松球读私塾的事不又得耽误了?”
钱枫忽然灵机一动,“娘,大哥他一个月后就可以拄着拐杖下地了,我那儿不还有几十张蚕子么,连簸箕都是现成的,蚕子还得等差不多两个月才出,就让大哥养蚕吧。我上回都跟收蚕的人说好了今年春要去找他呢,养好了可以挣个三四千文呢。”
葛桃花听了顿时两眼直冒光,惊喜地瞧着钱枫,杨氏却摇头道:“这可不行,你上回不是说今年你还要养么,说你山上的活儿不忙,只需看着坊工们干活,你闲的时候还是挺多的。你把这么好的活让给你哥,你自己石头山还不知能挣多少钱呢,那个什么曲大人还想从中揩些油水。”
葛桃花听婆婆这么一说,她的惊喜又给敛住了。
钱枫见杨氏还挺为小儿子着想的,不禁笑了,“娘,你就是瞎操心,我当然是有活要干才这么说的,而且我一定能挣上钱。我得挑选一些心细之人做花盆、笔筒和砚台呢,石桌石凳更得做,这些都是精细的活,得我亲自带着他们干,没空养蚕。”
钱枫见松球在旁边玩,便说:“松球,快去我屋把蚕子给你爹瞧瞧,就在我衣橱的抽屉里,那些可都是好蚕子呢。”
“嗳。”松球跑着进去找蚕子了。
杨氏没再说话,小儿子知道帮衬着他哥,这是好事,她也不拦着。葛桃花眉开眼笑的,“谢谢二弟,这样松球今年夏季就能去私塾了。”
此事议好了,石榴跑出来招呼大家吃早饭。
吃过早饭后就得去大姨家拜年,因为钱桐躺在床上,他是去不了大姨家的,葛桃花现在也没心思去,只好由钱枫和石榴带着松球和穗儿去。
钱枫和石榴带着两个孩子出门了,杨氏便对葛桃花嚷道:“药已经熬好了,赶紧端去给桐儿喝。还有,明儿个石榴的娘家人要过来吃饭,你到时候要殷勤点,枫儿把这么好的活给你们了,得知道好歹。”
葛桃花揉搓着手,点头道:“娘,我知道了。”
“对了,你娘家人啥时候来吃饭,你哥嫂和弟弟们来不来?”
葛桃花嗫嚅着嘴,小声地说:“我娘说……他们全都要来,但要过几日,待山上的雪……雪都化了才来。”
杨氏朝她翻了个白眼,“你说你蠢不蠢,你娘也知道等雪化了才来,你咋就不知道?”
葛桃花见婆婆又扯回这个话题,赶紧端着药进屋了,现在能躲就躲,她知道就着这件事,婆婆还不知道要埋怨到什么时候才消停呢。
钱枫和石榴去了大姨家,因为离二姨家不是太远,他们还顺便去了二姨家,再回到大姨家吃饭。两位姨自然要问钱桐和葛桃花怎么没去,钱枫只好实话实说,结果吃完午饭后两位姨及表兄弟们全都跟着钱枫一起来钱家村,要看看钱桐。
这里的风俗就是这样,哪家有人受重伤或病了,都得来看一看,顺便送些礼。
就因为这样,晚上杨氏和石榴、葛桃花忙乎地转不开身,要招待这么多人吃一顿饭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第二日中午,除了石榴娘家的人全都来吃饭,还有一些来看钱桐的亲戚也来了,反正他们迟早要来拜年吃饭,这些亲戚正好两件事一起办了。
林氏和田老爹到了这里才知道钱枫的大哥出了事,可他们只带来拜年的礼,没给钱桐带礼。眼见着时辰还早,田老爹吩咐石伢子跑去镇上买,钱枫拦都拦不住,那就由石伢子去吧。
林氏拉着石榴在小屋里说话,“石榴啊,你现在可是有身子的人了,别抢着干活,抻着身子可不好,那样你婆婆不但不会夸你干的活多,还会骂你不懂事闪着娃。做女人的可得矜贵着自己,你不矜贵自己,别人就更不把你当回事了。”
石榴撇着嘴说:“娘,当初我嫁过来你可不是这么说的,你要我多干活少吃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