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坊间的更夫敲着梆子路过,看了一眼巡街的带刀武侯,那些人严查宵禁,但是不管打更的,只是老远就说道:“梆子敲了就回去,别乱跑。”
更夫忙不迭的点头,大陈朝的宵禁十分严苛,不管你是勋贵子弟,还是平民百姓,除了皇室的人,或是元正和上元这种大节,寻常日子只要过了二更一刻,街上便不许有任何的闲杂人等,就算是有急事,也要说清缘由,拿了通行证才能上街,却也不可出城。
若是闲逛被抓住,挨一顿打是好的,活活打死的也不在少数。
更夫收了梆子,路过林府西院后房的角门,听到里头十分吵闹,就知道这府上的奴才又趁着主子睡着了,聚在一起胡来。
整个小院里,酒气屁臭,熏得是昏天黑地,麻将声,牌九声,骰子声不绝于耳,有两三个一块搂搂抱抱的,抓前头摸后头,全当秦楼楚馆一般了。
“赵婆子,你出老千了吧!”
杜婆子不快的喊道,她看着那黑布上的牌,又是自己输了,前些日子欠的三百文没还,这又欠下五百文,一个不高兴,将那黑布掀翻。
赵婆子笑道:“我可没有,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呢,我就只有两只手,再不济你来翻翻我身上,谁会唬你。”将那些牌用黑布包裹起来,“你自己牌打得臭又爱赌,你怨得了谁啊。”
“这本就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事儿,别啰嗦了,赶紧掏钱吧。”
旁边有人起哄道。
杜婆子啐了一口:“我哪里还有钱。”说着就要走,却被赵婆子按住,那人挑眉道,“没钱你玩儿什么,咱们这虽然是见不得光的买卖,但谁也没有输了钱就走人的道理,没钱就拿东西抵,总归得给我些什么。”
“等我女儿发了月例银子就给你还不行吗?”杜婆子甩开手,“我什么时候说要欠你的了。”
“你上次也是这么说的,再者说了,你就算有两个女儿,一个月也不过是三两银子,你欠的可不止这些。”
“怎么?你还要我给你打了欠条不成。”杜婆子掐腰。
赵婆子冷哼一声,上下打量了她一眼,漫不经心的包着牌:“哎呀,也不知道你这个老子娘是怎么当的,两个女儿都在蒹葭阁,可人不说了,二姑娘顶一个不待见,但是那雨水得脸啊,在屋里伺候的大丫鬟,光是我都看到得赏好几回了,她随便拿出些什么来给你,你押给我不就行了?”
说到这个杜婆子就来气,上次去要,雨水却说这些是赏赐,她自己都不敢随便用,姐姐那边也不敢给,更别提拿给她赌钱了,母女二人不欢而散。
“就是。”有人冷嘲热讽道,“你这个老子娘怎么做的,人家姑娘在府里头做事,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你倒好,出手比从前还不如。”
这一下子算是顶在了杜婆子的肺上,她立刻拍大腿的说道:“我明天就把钱还给你,一分都不会差,要是缺你一个子儿,我就不姓杜!”
说罢,推开看热闹的众人出去了。
赵婆子哼了哼,大摇大摆的往出走,身后有人揶揄道:“这蒹葭阁还真是神仙去处,二姑娘合着一概不管,你就这么回去也不怕院里的人看到。”
赵婆子没说话,殊不知她稳健步伐的背后是满手心的潮汗,林照让她继续去赌钱,还点明了要将杜婆子赢个一二干净。
今日为了对付这个杜婆子,真是快把自己的毕生绝学都给用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