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什么为什么?&rdo;&ldo;七年前为什么对我说那些话,一定是有原因的,为什么?&rdo;谈静微微吸了口气,事隔七年,再提这些有什么意义呢?她说:&ldo;我不愿意告诉你。事实上,那个时候,我是特别特别恨你的。&rdo;&ldo;那么现在呢?&rdo;她呆呆地又重复了一遍:&ldo;现在?&rdo;&ldo;现在你还恨我吗?&rdo;谈静下意识咬住了嘴唇,这个问题让她觉得难以回答,她不知道他为何如此追问,过去的一切早就已经过去,他们中间早就隔着太多的人和事,他们早就回不去了,不是吗?&ldo;曾经有一个人对我说过,很多时候,恨,常常是因为爱。谈静,你爱我吗?你爱过我吗?&rdo;谈静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ldo;爱&rdo;这个字对她而言,已经陌生而奢侈。一个苦苦在命运中挣扎的人,有什么资格去奢谈爱情?她长时间的沉默让聂宇晟更加难堪,他觉得自己又在自取其ru。够了,这个女人为什么吻他?因为他是她儿子的主治医生?太可笑了!&ldo;下车吧。&rdo;她有点惊慌地看着他,他的脸色平静得像水一样,可是他捏着方向盘的手指关节发白,他又说了一遍:&ldo;下车。&rdo;谈静下了汽车,看着他把车子开出了停车场,车子的速度很快,在冲到出口的升降杆之前,才猛然&ldo;嘎&rdo;一声刹住,车胎摩擦地面的声音在沉静的夜色中显得格外刺耳,把岗亭里打盹的保安都惊醒了。他看了一眼车里的人,于是隔着车窗玻璃跟聂宇晟打了个招呼:&ldo;聂医生,又加班啊?&rdo;一边说着,一边就把升降杆打开。可是一贯待人都非常有礼貌的聂宇晟,却没有像往常一样向他道谢。等升降杆一打开,车子像离弦的箭一样,飞快地冲出停车场,消失在茫茫夜色中。保安挠了挠头,打算趴下继续睡觉,却看到路灯下停车场的中间站着一个人,一动不动的。路灯的光线并不明亮,保安只模糊看得出那是一个女人,因为似乎穿着裙子。大约是另一个加班的医生吧……保安打了个呵欠,今天晚上的急诊实在是太多了。谈静在停车场里站了一会儿,她非常担心,聂宇晟驾车离开的时候,看都没有看她一眼,正因为这样,所以她才非常担心。其实这么多年他仍旧没有变,当他伤心欲绝的时候,她其实能够知道。她非常担心聂宇晟会出事,她甚至想给他打一个电话,但找出手机,在拨打他的号码时,她却迟疑了。还有什么立场打这个电话?连那个情不自禁的吻,也被他认为是别有用心。那么就让他这样以为好了,过去的谈静已经死了,她不愿意再给自己一丁点儿希望。她因为感冒发烧,护士不让她回病房,站在停车场里也不是办法,最后她决定回家。她太需要睡眠了,连续几天在医院里,她都没办法睡好,现在人一病,更加觉得疲倦。幸好有通宵的公交车,不过是换车的时候麻烦一点,等到了小区外头,差不多已经是凌晨两点钟光景。狭窄街道两旁的店铺都已经打烊,只有一家网吧还开着,雪白的灯光映在地上,她走过去的时候,只有自己孤零零的影子。小区的铁门已经锁了,不过迟归的人都有办法,她把裙子的一角掖在腰里,打算爬上去。刚刚抓住铁栅栏,才一脚踏上第一格,就有人抓住她的手,把她吓得差点尖叫起来,回头一看,竟然是聂宇晟。他脸色阴沉,问:&ldo;你打算爬过去?&rdo;他为什么会在这里?他的车停在不远处,也许他早就在这里,而她没有留意。&ldo;上车。&rdo;他拉着她往车边走,她被他拉得踉踉跄跄,一直走到车边,她这才注意到车边全是烟头,起码有十几个。不过,聂宇晟从来不抽烟,他大约是恰好把车停在这里。她终于挣开了他的手:&ldo;聂宇晟,你放过我吧……&rdo;他顿了一顿,却没有撒手,语气里有一种近乎嘲讽的冷漠:&ldo;七年前你没有放过我,为什么我今天要放过你?&rdo;现在的他不仅戾气十足,而且喜怒无常。她又困又倦,抵挡不住他的力气,他很直接地把她推进后座,动作粗鲁。今天晚上他就像另一个人,谈静觉得,七年后的聂宇晟本来就已经是另一个人了,可是今天晚上她看到了第三个聂宇晟。他简直像喝醉了酒一样,但谈静知道,他根本滴酒未沾,可是他的样子就像失去了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