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想干什么?”
正猜忌间刘敬已然走入佛堂跟着伸手召唤秦仲海秦仲海跨脚进去却见薛奴儿守在外头不曾进来。秦仲海犹疑片刻就怕里头有什么机关正要问却听刘敬笑道:“你莫理旁人只管进来。”秦仲海干笑两声只得拱手人内。
跨入门中只见佛堂里摆着张茶几两张竹凳。堂后挂了幅笑眯眯的弥勒佛像望之颇为简陋好似真是贫苦修道人的住处般。
刘敬招呼秦仲海坐下亲自为他斟茶秦仲海见刘敬一路不言不语好生神秘有心杀杀他的威风。当下伸手端起茶碗猛吸了一大口跟着漱了漱嘴呸地一声整碗吐到了地下弄得佛堂肮脏无比。
秦仲海眯起了眼懒洋洋地道:“刘总管大半夜地硬把老秦拉到佛堂里参拜可是要劝我出家么?”说着又咳了一口痰狠狠往地下吐去。刘敬看他举止粗鲁却仍笑眯眯地道:“秦将军说笑了你乃当世虎将大块吃肉大口喝酒是块做大事的好料子谁敢要你长伴青灯?”
秦仲海把脚高高翘起哈哈笑道:“好说好说。刘总管我这人性子直不喜拐弯抹角。前几日总管替我遮掩了文渊阁的丑事小子感激不尽今日你老若有什么吩咐只管开门见山别来尔虞我诈好不烦人。”
刘敬微微一笑并不说话静静替他斟上茶水。秦仲海见他仍是阴阳怪气当下一把将茶杯抢过扔出佛堂讪讪地道:“别倒什么鸟茶了昨晚吃酒开心兴致却给你们打断爷爷还没喝够哪;有酒便取出来吧!”
茶杯飞出门外立时听到薛奴儿的咒骂声秦仲海哈哈大笑:“他***可是砸中这老贼的脑门了?”刘敬听他满嘴粗话又见了恶形恶状忍不住看了他一眼摇头道:“秦将军你如此粗鲁无文可是打小没了娘亲教诲方才野成这模样?”
这话要在常人听来刘敬自在讥讽秦仲海举止鄙俗毫无家教秦仲海自也该反唇相讥。但秦仲海自从在鬼屋中给人搅扰心神始终不宁此时听刘敬提起自己的娘亲莫名间身子便是一震但此刻他与权臣对席而谈万万不能示弱这惊诧神色一闪而过便即哈哈笑道:“不瞒总管吧秦某孤儿出身一向无父无母石头里蹦出来的。少了娘儿们过来罗唆管教恰好粗鲁痛快自在逍遥。”
刘敬听了这话却是一声轻叹道:“乡下人常说有娘的孩子像个宝没娘的孩子似颗草。可怜你自小没有母爱温暖风雨飘摇独个儿过活唉……这许多年下来可真生受你了。”
秦仲海精明老练旁人心里想的盼的他只要摸个片刻便能猜个**不离十哪知与刘敬相识以来始终落于下风不曾猜出这名老太监半点心思想。他听刘敬这话毫无来由直是莫名其妙当下喝道:“你到底要说什么?”
刘敬喝了口茶淡淡地道:“秦将军别生气闲聊几句而已。”秦仲海心里的疙瘩给他连番撩起颇感不快冷冷地道:“你再东拉西扯休怪我掉头便走。”
刘敬微微一笑道:“秦将军不喜欢谈家事那咱们便谈谈国事吧。”他凝目看着秦仲海
笑道:“秦将军冒昧问你一句你忠于皇上么?”
秦仲海听他这话又是天外飞来不由得皱起眉头不知这老太监何出此问莫非是要刺探自己他急忙定神冷笑道:“秦某奉公守法自问没半分对不起朝廷之处公公何须试探?”
刘敬面带微笑望着弥勒画像颔道:“你与柳昂天情同父子他忠于国家你秦仲海自也跟着效忠这我当然知道。只是我今日问你一句倘若皇上赐你一死你待要如何?”
刘敬这么说话要是卢云坐在这里定会全身巨震所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卢云身为儒生自是深受薰陶若是皇帝下令赐死尽管百般悲怨他还是会引颈就戮。便是伍定远听了这话也会心口剧痛想着慷慨赴死的壮志豪情。
哪知秦仲海实是天生的土匪料听了这话却只嗤地一声把痰吐到了地下跟着冷笑两声睥睨斜视全不作答。
刘敬看了他一眼道:“看来忠君一事秦将军好像还差了那么点。”
秦仲海哼了两哼他从不是什么忠臣孝子的典范皇帝若要赐死管他天大理由他老秦自是左脚抹牛油右脚擦猪油当场溜之大吉但这话既是刘敬所问自也不好明说当下只嘿嘿干笑道:“公公你呢?皇上若要你死你会死么?”
刘敬昂向天凛然道:“士为知己者死我虽是个肢体残缺之人这点气节也还有的。”
秦仲海嘻嘻一笑假意哦了一声道:“了不起啊好一个士为知己者死啊却不知那日副总管差点把皇帝老儿切成两半这又算他***哪门知己啊?”说着哈哈大笑起来。
数月前皇帝狩猎忽遇双虎袭击那时薛奴儿以金轮救驾却差点伤及皇帝秦仲海始终怀疑此事有诈此时便提了出来要看刘敬如何应付。
刘敬听了问话神态一如平常。他斜了秦仲海一眼淡淡地道:“此事纯属意外将军休得讥讽。”秦仲海当场嗤之以鼻冷笑道:“刘老爹你瞒得过锦衣街那帮蠢才却瞒不过老秦的眼去啊。凭薛副总管的武功不过是杀只大虫焉有失手之理?打开天窗说亮话你们……嘿嘿……你们***是不是想…想…嗯…啊?”秦仲海想将“谋害皇上”四字说出却又不敢开口便只“嗯啊”两声混过毕竟这事牵连太广岂能随意言之当下便不明说。刘敬面对森厉质问神态却是不温不火他淡淡一笑道:“秦将军难得有缘谈心别说这些恼人的。你静下心来先让咱家同你说个故事可好?”秦仲海听他面无喜怒只轻轻巧巧地转过话头心下暗暗敬佩:“这老太监行事沈稳等闲不露真性。那江充虽然厉害但与这老贼相较火候怕也差了一截。”
刘敬见他目光凌厉便微笑道:“怎么样?这故事将军听是不听?”秦仲海双眉一挑冷冷地道:“公公日理万机今日却好兴致。您要说故事在下自然洗耳恭听。”
刘敬微微一笑道:“你愿听便好。不过这故事也没什么了不起的说不定你也听过了。距今三十二年前朝廷有场御驾亲征这事你知道么?”
秦仲海听他提起此事忍不住心下一凛颔道:“这事我听柳侯爷说过。听说先皇武英帝兵败西疆遭大臣反噬终于死在异邦。”
刘敬笑了笑说道:“你家侯爷说的不错不过这只是江充的说法。”
秦仲海嘿嘿一笑道:“听总管这么说难不成还有别的俾宫野史传下么?”
刘敬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道:“当年御驾亲征的惨祸牵动天下气运几达三十年之久余波所及非但弄出个怒苍山来还伤及无数英雄好汉的身家性命。说起来不只秦霸先便连江充、你家侯爷、我刘某人无不大受影响。甚至一些武林人物像是少林天绝僧、华山宁不凡“九州剑王”方子敬也都深受其累。”
听得这许多人物牵扯在御驾亲征的大祸中秦仲海心下一惊面上却不动声色只凝视着刘敬、知道他一会儿所言定与薛奴儿刺杀皇帝、琼贵妃偷人等情有关。当下正襟危坐不敢再有轻视之意。
刘敬往他看了一眼两人目光相遇刘敬忽地叹了口气道:“此事株连之大死伤之惨实非常人所能见。秦将军当年便你一个小小孩童也因而改变一生这你晓得么?”
猛听此言秦仲海忍不住嘿了一声前几日那老人将他误认为秦家二少爷已令他好生不快此时刘敬又影射自己与秦家有关直教他心中又恨又烦秦仲海伸手往桌子一拍怒道:“刘总管!你三番四次的影射秦某的身世究竟想说些什么?老子不过姓秦又***犯了天条吗?”
刘敬听他怒喝却只微微一笑道:“有空去看看师父方大侠会说个明白的。”
秦仲海听他提起方子敬更是怒不可遏他手按刀柄霍地站起喝道:“刘敬!我明白告诉你!你别以为我师父反逆出身你便能挟制秦某人你如意算盘可打错了!”
刘敬看了他一眼自顾自地喝了口茶道:“你太多疑了。我刘敬若要挟制你方法何其之多真会用这蠢笨的法子么?”说着森然一笑眼神中全是奸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