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帆一被呵斥便蔫了,灰溜溜地退出去,宁婴婴惴惴站在门口,还不解恨,使劲儿猛踩他脚,嘴里嘀嘀咕咕怪他坏事。
两人一退出去,柳清歌立刻掀开了床帘。
洛冰河半坐在床上,目露凶光,仿佛一头受伤的年轻野豹,杀气腾腾,盯着柳清歌,眼如冰刀,又似毒焰,手中扣了一记暴击,随时蓄势待发。沈清秋连忙插到中间,一条腿压上床板,挡在洛冰河面前:“师弟你别这样。”
柳清歌惊疑不定:“他受伤了?”
沈清秋真想给他作揖,叹道:“要不是他受伤了,我也不好带他回来。柳师弟你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别赶他了。”
柳清歌道:“受伤怎么不留在魔界?”
就是因为呆在魔界才受伤的啊!
沈清秋:“出了点状况……”
“那群妖魔鬼怪叛乱了?”
“呃。”沈清秋眼角瞅一瞅洛冰河,不知道牵涉到魔族内务,当讲不当讲,含糊道:“可能吧。”
柳清歌道:“自己的烂摊子自己收拾。苍穹山派是你的后盾,可不是他的后盾。”
洛冰河忽然冷笑一声,牵动了胸口附近的伤,随即咬牙隐忍。听他忍得辛苦,沈清秋忽然底气足了,正色道:“柳师弟莫要忘了,这里是清静峰。”
清静峰要不要留人,当然是峰主说了算!
柳清歌恨其不争,冷着脸道:“你就袒护他吧!”
摔下这一句,他蹬蹬蹬闯出门去。没过两秒,又蹬蹬蹬退了回来,摔了一样东西进沈清秋怀里。
沈清秋接住一看,居然又是他那把折扇。
洛川上一场混战中,不知掉落到什么地方的折扇。每次都是柳清歌捡到,可见跟他这把扇子真的挺有缘的,要不然,干脆送给他算了!
他干咳一声,温文尔雅道:“每次都劳烦柳师弟了。”
柳清歌拂袖而去。
洛冰河的声音在沈清秋背后响起,嗓子有些低哑:“……柳清歌?”
这一声,是真正不确定的疑问。
沈清秋道:“别在意。他就是这样,喊两声而已。喊完了,人就走了。”
洛冰河眯了眯眼,渐渐露出些若有所思的神色。
沈清秋把折扇放到桌上,安慰他:“别怕,为师今天都这么说了,他暂时不会来为难你了。若是百战峰弟子再来围攻你,你打回去便是,不打死就行,不用刻意让着。也算是给清静峰长脸。”
洛冰河越是听下去,目光中闪动的光彩,越是奇异。
他试探一般地叫了一声:“……师尊?”
沈清秋歪了歪头:“嗯?”
语气神色,都是十二分的温柔和迁就,有应必求。
洛冰河收回目光,扯了扯嘴角:“没事。只是想……叫叫看。”
这孩子有事没事喜欢师尊师尊叫个不停,沈清秋也不是第一天知道了,摸了摸他的后脑:“睡吧?魔界那边有什么事,都在这儿养好了伤再说。”
洛冰河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
见状,沈清秋俯□,抽去他背后的被枕,扶着他往下倒。躺下之前,细心地先给他把发带解开,免得睡时压着,硌了脑袋。
做完这些,沈清秋才吹熄了灯盏,悉悉索索脱去外衣,也上了床。
他抱着洛冰河,说:“你睡吧。为师给你调息。”
这下抱也抱了,睡也睡了,之前那点小脾气该没了吧?
沈清秋闭上双眼,将全身灵息调至最平缓的状态,傍晚的潮水一般,柔和地冲刷着洛冰河的灵脉。
黑暗之中,一双清粼粼的眸子冷光闪烁,良久都未阖上,直勾勾注视着安然闭目的沈清秋。
沈清秋的长发散落在他手臂和指间,他抓住一缕黑发,慢慢收紧,无声地用口型重复念着这个名字。
沈清秋。
沈清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