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寻常?恕奴才愚钝,皇上指的是哪方面?”
“自然是太皇太后的病了!”
“太皇太后吃的饮食,用的药材,都是常规的,一切都正常啊?”张鹤人不明白。
“是都正常,可是不正常的是,她却对任何人都避而不见!”李攸熔别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民间发生叛乱这等事,一向是太皇太后最关心的,就连烨儿在位时,她都会亲自过问,而此次,她却全权交给内阁,让朕裁夺,你不觉得此事太过蹊跷了吗?”
“这……”
“今天晚上,必见分晓!”
夜幕降临。燕娘将慈和正殿一应宫人打发出去,回头见柳舒澜还在研究那张密密麻麻的人体穴位图,不禁头晕眼花:“我说柳太医,你都看了一整天了,这东西有意思吗?”
“呵呵,燕姨,你不知道,这人体有一千多个穴位,每一个穴位都有它的功用,穴位和穴位之间又有奇经八脉连接,阴阳协调运转,简直奇妙无穷!”
“得得,别跟我说,我听了头疼!”燕娘一听一千个穴位,当即表示不可思议,脸一绷紧,竖起三根手指头:“我老人家活了一辈子,现在只能记清三个穴!”
柳舒澜好奇,凑过头来:“哪三个?”
“太阳,人中,还有虎口!”燕娘一本正经道,末了,还给柳舒澜挨个演示了一遍:“头疼就揉太阳穴,昏了就给它掐人中,至于虎口,江湖中人打架的时候,动不动就震得虎口发麻,我起先老搞不明白,什么叫‘震得虎口发麻’,后来问太皇太后,才知道原来就是‘震得手疼’的意思,嘿嘿,原来手上还有那么个穴位叫虎口,呵呵呵呵!”
“喔~”柳舒澜听得一脸汗颜。可不是么,这三个穴位想不记得都难。
“沛儿心中有个结,非得哀家去解才行!”燕娘笑完了,又惦念起江后临走前的话,不由忧心起来:“哎,不知道太皇太后到哪里了,这都五天了,应该快到燕京了吧!”柳舒澜也不再言语,朝漆黑的夜空看了一眼,视线又挪回到穴位图上,只是神思也不如方才专注了。
而此时的慈和宫殿顶,一个黑衣人微微眯起了眼,正要起身悄悄离开,却听下面一声侍卫的大喝:“谁?来人,捉刺客!”他大惊之下,迅速移动身子,踩着殿瓦,飞快遁入夜色中。
“皇上,您怎么了?”当那黑影从围墙上摔出来时,等候在外面的张鹤人迅速奔过去。那黑衣人解开脸上的面纱,正是李攸熔。此时,他扶着墙脸色惨白,豆大的汗滴都额头掉下,整个身子都在微微发抖,“快扶我回宫,赶快!”
张鹤人听到里面隐隐传来抓刺客的吵嚷声,知道踪迹泄露了,不由分说,背起李攸熔就往尧华殿遁去。
“皇上,您的腿……”当张鹤人把李攸熔背到床上,看到李攸熔撕开裤腿,露出小腿上的一大片淤青时,不由慌了手脚:“奴才,奴才这就去传御医!”
“不,不能传,不能被她们发现朕的伤,朕忍得住!”李攸熔咬牙道。
“那可如何是好?”正乱着,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吵嚷,有人进来禀报:“启禀皇上,方才慈和宫那里来了刺客,太皇太后担心皇上的安危,派人过来问候一下,问皇上受惊没有?”
“你去说,就说,就说朕早已睡下了,请太皇太后不必忧心,快!”李攸熔催促道。张鹤人急忙出去说了,再回来时,见李攸熔额头的青筋整个暴露起来,他匆匆找了活血化瘀膏,给他胡乱涂上,然后包扎好,末了不放心道:“皇上,这样,不传太医不行啊!”
“朕说不能传就不能传,你难道没听见吗?”李攸烨牙齿疼得打颤,眼中已经透了杀气,张鹤人打了一哆嗦,不敢再说。
“今天,所有人都不准离开尧华殿一步!”李攸熔用力地挥了两下手,最后将他打发出去。
次日,李攸熔拖着那已经疼得完全麻木的脚,僵硬地走上朝堂。他的表情比原先更加淡漠,看得朝臣心中更加没有底。
一夜蚀骨的痛意,他都忍住了,束在袖中的手上青筋跳脱,几欲将崭新的龙袍扯烂。现在那个女人不在宫里,对他来说,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他不能放过。痛算什么,就算废了这条腿,也值得!
“把各个宫门都换成我们的人,悄悄地,不要声张!”下朝后,李攸熔吩咐张鹤人:“然后替我把这封信派人送到惠太妃手中。”
与此同时,在赶往燕国都城燕京的路上,一辆马车在十几名护卫的保护下,正马不停蹄地前行。
“太皇太后,快到燕京了,前面就是上官将军的大营!”雷豹边赶车边回头朝车里禀报道。
“派人通知上官景赫,哀家要进城!”马车中传来一个平静的声音。
“诺!”
燕京城下。朝廷的十万大军,将整个城池围得水泄不通。城上旌旗飘扬,五万燕兵,严阵以待。剑拔弩张的对峙已经维持了半个月,互不相让的表象下,实际上,城内粮草已经不济,士兵开始宰马为食,城外的上官景赫也被李戎沛铁通般的防御消磨得失去了耐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