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八月间,除了目睹拓跋雅布现身夜国的“流”,还有一方人马掌握着其行踪——这便是隐居夜国北部边境的原易国二皇子岫远和二皇子妃孙酌酌等人。
自易国国灭,两人和孙酌酌之母镜公主及一干外戚即在侍卫的护卫下,暂居在了这片曾为恒国领土、而今夜国统辖的区域,与拓跋家所在湳国南境相接壤。作为新邻,岫远自然默默关注了拓跋雅布身入夜国的不寻常之举。
确定了拓跋雅布此行与己无关后,岫远也就没有把目光过多停留在拓跋家身上。与此同时,刚好有另一件吸引注意的事情发生,这件事顷刻间占据了岫远的全部精力。
事情源于两天前,孙酌酌的姑父与手下人狩猎时,无意中跌入一处塌陷的洞穴,而顺着洞穴向深处探寻,辗转行进愈百丈,竟见豁然开朗的一方天地,当中正对的暗门背后,不知隐藏了何种秘密。
侍卫调查了两天后来报,此处地下为低洼地貌,洞**外似布置机关陷阱,非精通其道的机关术士难以一窥究竟。且从暗门上的字迹和图样判断,洞中之物与恒国皇室不无关系,这洞穴十有八九是昔日搅动江湖的速亲王宝藏所在!
一旦宝藏得手,复国岂非不在话下。岫远和身边亲近之人商议过后,便开始暗中召集能人术士,试图寻求开启暗门、进入宝藏的方法,不想在相当一段时间里竟没有任何进展。
眼下仍处于兴奋中的岫远和手下侍卫,全未发现,两日来众人几番出入洞穴,惊讶而欣喜的表情,都被一神秘妇人收入眼中。女子远眺这群不速之客,唇边不由凝起一个若有似无的笑容,一眨眼间,身形即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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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跋雅布和湛暮宵回到湳国,与关沭一述夜国发生之事,当即商定由关沭再度前往连涩谷,对婵儿照应一二。此刻几兄弟中身在漠阁的仅唐胤一人,为弥补先前的未能成行,唐胤便同关沭一道而行。
“湛宫主说三哥和六弟人在乐磬侯府,这是怎么回事?”唐胤问道。
“应该有不短的时间了。怎么,他们都没和你联系么?”关沭反问道。
“联系是有……但都是简短的回答。三哥似乎又受了伤,具体是什么情形,却只字未提。”
“湛暮宵也没有提太多。想知道在夜国发生了什么,就等见面时问婵儿吧。”
“只能如此了。”
夜国连涩谷中,薛风和婵儿也正谈论着同样的事情。
“你们从连城回来以后,谷里的气氛似乎很微妙。”薛风说道。
“有什么不对吗?”婵儿问。
“本来听说‘三杀手’这次都会回来,可据我观察,谷里还是只有白春一个人。谷主越发深入简出,难得一见。还有七谷主,从前不安分的性子似扭转了一般,倒让人不习惯了。”
“大哥依然这样敏锐。”婵儿顿了顿说道,“这是有原因的。”
“与连城几件命案有关?”
“算是吧。我在连城见到了‘三杀手’中的章酹和花忘秋。因为命案牵涉了兆旭镖局辛二局主手下的镖师,那两人还有事要办。”
“曲谷主又是怎么回事?”
“他的一位知己在留凤楼香消玉殒,心里总是难过的。新仇旧恨,一并都要和‘流’清算呢。我想这段时间,就是暴风雨前的平静了。”
“我一直没顾上问……在这样不安的时候,你还赶走慎潇他们两人,是为什么?”薛风见婵儿没有出声,便又说道,“慎潇的身手比我好,如果留下不是更令人放心吗?”
“只有这样,大家才能相安无事……”婵儿轻声说道,“可是每一次铃铛的响声都在提醒我,有的事,不是假装就可以当作没发生过。”
“如果让你觉得痛苦,我不会再追问了。”
“说说七谷主的事吧。”婵儿顺势转换了话题,说道,“通过铃铛隐瞒我还能用内力的事实,这个主意是七谷主出的呢。”
“他帮着你瞒骗曲谷主啊。”薛风颇为吃惊道。
“因为比起曲谷主,比起三谷主凝烟,他才是整个连涩谷最通医理的人。大哥,你能想象他的身份么?”
薛风一时猜不出,只摇了摇头,未作回答。
“他的父亲是原先易国的大将军,他的祖母是我外祖母的师姐巴雪前辈。”婵儿随即说道。
“你是说,七谷主是水家的人?”
“对,他是水家唯一的传人,水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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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后,关沭凭借前一次来时的记忆,与小虫的指引,驾轻就熟便引着唐胤进入了连涩谷的深山里。穿行在山谷树林间,行至半程时,两人不期然与从洞子峰而归的水辞迎面相逢。
昔年在杳魔宫的一面之缘,使得水辞很快认出了关沭这位漠阁小阁主。对这两人的来意,水辞心下有数,于是没有显露任何敌意,只静静站立原地,打量起关沭手中似鼻烟壶模样的扁瓶来。
关沭顷刻间也认出了水辞,亦即当年的田千立。在对水辞身世有所了解的如今,关沭不自觉对水辞有了亲近之意,当先说道:
“这‘踏雪无痕’是巴雪前辈所授,在水公子面前,多有卖弄了。”
“关兄对此似乎得心应手,倒让我生出几许感慨。”水辞的声音透出几分怀念,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