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辞应了一声,随后朝言书月道,“那我一会儿再来找你。”
“好啊。”
她跟着陈氏走进账房,好奇地问:“娘,什么事啊?”
“是这样的。”陈氏翻开桌上的账本,“咱们买的茶,晚些时候人家要送来,你辛苦辛苦,把这个清点好。”
书辞闻言不自觉地低低啊了下:“今天?”
“怎么。”她奇怪,“今天不行么?”
“不是这个意思。”书辞指着窗外,小声道,“可今天有灯会……”
“正月十九才收灯呢,明天也有。”陈氏把账本交给她,劝道,“哪天去不是去?改日看也是一样的。”
书辞低头翻了几页,认命地答应:“哦。”
见她有些失落,陈氏沉默了片刻,又开口:“乖,你听话,晚上家里没人我也不放心。还记得上年么?就是这么被人偷了条玛瑙串儿。”
她语气缓和下来:“这个家,你爹不顶事,莫儿又还小,你得时常帮着娘些,知道么?”
经她这么说,书辞也只好努力让自己看上去心甘情愿一点:“知道了,我会好好看家的。”
走出来时瞧见紫玉拿着根黄瓜啃得很欢快。
“小紫……”
后者听她这幽怨的语气,连忙打住,“小姐,先说好,今晚我可没法陪你,我娘还在家里等着我呢。”
书辞埋怨道:“真不仗义。”
繁华的北京,满城举灯,亮如白昼,高树上有烟火绽放,万彩千光绚烂无比。
王府和街市形成两个鲜明的反差,从正院至花园,灯光寥寥,回廊下走动的婢女仆役皆不敢大声言语。这是府里一贯的规矩。
沈怿靠在栏杆边仰头欣赏,烟花的光照着他的脸忽明忽暗。
“拿酒。”
底下一个侍女手举托盘,战战兢兢地走上前,高远看见她手抖得厉害就知道不好,果然酒杯还没摆上,就被她抖得摔了一地。
高远在心头暗叹,嘴上还得尽忠职守地喝道:“放肆!”
侍女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连连磕头,“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奴婢是新来的,下次不会了,下次不敢了……”
沈怿倚着栏杆看花池水面细碎的月光,半晌才站起身。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手里晃着腰间药囊下的穗子,缓缓走到侍女跟前。
她还在磕,磕得砰砰作响,许是看见了他的鞋面,忙颤巍巍的抬起头。
冷月下的这个人,阴森得像是恶鬼,他的容貌虽算得上出挑英俊,但那双眼睛实在凌厉迫人,半影在月光下的眉目,即便瞧不出任何情绪,也依旧让人从心底里感到可怖。
沈怿居高临下看她,随后移开视线,淡淡抛下话:“你看着办。”
高远垂首应是。
“王爷,王爷……”
久居王府的人都知道这几个字祸福难料,侍女也顾不得许多,哭着抱住他的衣袍。
“王爷我求求你了。”
“你求我?”他淡声问,“怎么,我王府是龙潭虎穴么,你怕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