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年是期盼,是幸福。
长大了,年是超市里的拥挤,是忙乎了半天做好的饭菜谁都吃不下,是天南地北的奔波,是黑夜当作白天的混乱。
生活越来越好,可那份快乐却离我们越来越远……
小时候,我们哭着哭着就笑了。长大后,我们笑着笑着就哭了。
晚上回到家里,我们一家四口围着火炉看电视,我饶有兴味地拨弄着烤红薯,心里隐约期待张清能够像上次追我到d城一样,今天也能给我带来意外的惊喜。
虽然我口头上说已经不屑他再来我的家乡,其实只是我嘴硬,阖家团圆之际,谁不想和自己最亲的人守在一起。况且,他说了来接我,我就存了希望之心,我想他至少不会骗我吧。
新年的钟声“咚咚”地敲响,辞旧迎新的时刻真正来临,大街小巷的炮仗震耳欲聋,不一样的烟火绚烂夺目。
我等待的人依旧没有出现,看来我的愿望还是落空了,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林鑫忙着收发祝福短信,手机“叽叽”地响个不停。
“我说,那没有诚意的群发有啥意思?不要连名带姓地把别人的转发了!”看他像个陀螺忙得团团转,我连讥带讽。
“你懂啥?这叫积累人脉!你以为都和你一样不食人间烟火。”林鑫满脸瞧不起,反过来给我上课,“喏,问候你的,许彬发的。”
自从我和许彬的关系解体以后,林鑫是许哥也不叫了,直呼其名。人都挺现实的,不会有无缘无故的爱,也不会有无缘无故的恨。
“不看!”我不予理会,继续纠缠还有什么意思呢。
“不看就表示你还没有放下他,不敢直面惨淡的人生。”
林鑫把手机硬递给我,我眼皮没抬,直接删了。我说了回家是来寻开心的,理那么些个鸟人鸟事。
“你给他回一条,就说谢了,让他好点过。”看了一会儿晚会,我觉得自己做法有点过分,转而又吩咐林鑫。林鑫耸耸肩,照着做了。
老家的传统习俗,就是初一拜父母。等爸和妈洗漱完毕,我和林鑫请他们上坐,恭敬地用喜盘端上早茶——我煎好的荷包蛋,掺着煮麻花。
爸和妈感动得老泪纵横,将两个厚厚的红包放在喜盘上。我已是工薪一族了,不好意思收,想让给林鑫。
妈不由分说塞到我手上,“拿着,一天不成家,在我和你爸的眼里你就还是孩子!”
听妈提到成家,我心虚得小腿肚抽筋,头都不敢抬,生怕他们看出端倪。我心里成天揣着这个秘密,就像脖子上挂着枚手雷,担心哪天不小心引爆了,炸我个粉身碎骨。
虽然笑话过林鑫,大年初一的清晨,我也把手机装上卡,该打电话的打电话,该发短信的发短信。阿娇的,淼淼的,校长的,安娟的,秦叔叔一家子的,我挨个问候,甚至连严厉的伍德芸老师,我也客客气气发了条短信。人生在世就难脱俗套,该讲的礼数咱一样也不能少。
估计周阿姨也起床了,我直接给她拨了电话,无非是祝她身体健康、新年愉快之类客套的话。阿姨很感动,乐呵呵的声音从话筒里传出,我能感受到她是真的高兴。被人惦记总是一件让人幸福的事情。
“小枫,你和小张联系了没有?他向我问起了你,你说怪不怪?”末了,阿姨疑惑地追问了一句。
“我知道了。”我敷衍了一句,挂掉,关机,拔卡,一气呵成。
关于张清的事我一点也不想知道了,他会在何地与谁温柔缱绻,我丝毫不关心了,好像他是我生命中可有可无的人,因为他也是这样在对待我。许多人,许多事,我们只有不闻不问,做一个聋子或者哑巴,才会少受一点伤害。
这个世界不是谁离开了谁就不能活,也许我离开张清,有可能还会过得更好。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茫茫人海中,素昧平生的两个人能够相遇,是一种可遇不可求的缘分,但如果不能相互珍惜,多半也只能擦肩而过。
友情也好,爱情也好,付出是相互的,都需要双方用真心去维护。如果一味索取,不懂得付出,任何一种关系,慢慢地也会淡了。
在我和张清这段根基并不牢固的关系中,似乎一直只有我一个人在努力,再三-退让,试图挽救我们岌岌可危的婚姻,他总是漫不经心,不以为意。一张弓绷得太紧,总有一天,它会断;而我在这场戏中挣扎太久,始终得不到回应,我也会累的。
每次矛盾凸显时,我除了忍气吞声,就是消极逃避,但这次我真的是想洗涤身心和灵魂,让自己换一种眼光和心情去迎接新的一年。